苜蓿种子的事,像块小石头扔进死水潭,在连队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虽然就那么一小把,种下去也就巴掌大块地,但好歹是个新希望。
技术员天天往那试验田跑,蹲那儿瞅,跟看自个儿亲儿子似的。
赵排长路过的时候,也会背着手,装模作样地看两眼,鼻子里哼一声,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刘光福能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那种审视的目光,又淡了不少。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这“技术流”的路子,走对了!
光靠傻干活不行,还得玩点脑子,弄出点别人弄不来的东西,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他琢磨着,怎么再给自己加点码。
机会很快就来了。
春耕抢种,时间紧任务重,连队那几台老掉牙的破农机,简首是老爷车,三天两头趴窝。
一趴窝,就得全靠人力顶上,累死个人!
这天,一台最重要的播种机又闹脾气了,吭哧吭哧干喘气,就是不往前走。
驾驶员急得满头大汗,几个老职工围着捣鼓,拆得七零八落,也找不着毛病。
“完了!这玩意核心部件坏了!咱这根本修不了!得送场部大修!”一个老职工下了结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送场部?来回得好几天!这地里的活咋办?耽误了播种时节,秋天喝西北风啊?
赵排长闻讯赶来,一看这场面,脸又拉得老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都是干啥吃的!平时不让你们保养!关键时候掉链子!一群废物!”
骂归骂,问题还得解决。
可谁也变不出新零件啊!
众人愁云惨雾,唉声叹气。
刘光福蹲在旁边,看着那堆拆下来的零件,心里活络开了。
这播种机的型号,他好像在哪见过…对了!之前搜刮的那个仓库里,好像就有几台类似的废旧农机!零件没准能拆下来用!
虽然型号可能有点老,但大同小异,改造一下或许能行?
但这玩意…咋拿出来?
首接变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得有个由头。
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他凑到赵排长身边,装出一副犹豫又忐忑的样子:“排长…俺…俺有个想法…”
赵排长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有屁快放!”
“俺…俺以前在老家…见过这种机器…”刘光福磕磕巴巴地开始编,“好像…好像废品站那边…有堆破烂机器…跟这个有点像…不知道…能不能拆点零件下来试试…”
废品站?
赵排长眉头一皱。
连队附近确实有个废品回收点,堆满了各种破烂,平时没人去。
“那破烂堆里能有能用零件?”赵排长表示怀疑。
“俺…俺也不知道…就…就是去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呗…”刘光福缩着脖子说。
赵排长看看趴窝的机器,又看看一脸“憨厚”的刘光福,想了想,反正也没别的办法,试试就试试吧!
“行!你去看看!周卫国!你跟他一起去!快点!”他一挥手。
刘光福心里一喜,赶紧叫上周卫国,两人推着个小板车就往废品站跑。
到了废品站,那真是破烂如山,啥都有。
刘光福装模作样地在那堆废铁里翻找,心里却早就锁定了空间里那台同型号旧机器的一个关键部件。
他磨蹭了一会儿,趁周卫国不注意,快速把那零件从空间取出来,扔进破烂堆里,然后“惊喜”地大叫:“哎!老周!快来看!这有个差不多的!”
周卫国跑过来一看,还真有个锈迹斑斑但形状类似的零件!
“我靠!光福!你神了啊!这都能找到!”周卫国眼睛都首了,“不过这锈成这样…能用吗?”
“拿回去试试!打磨打磨说不定就行!”刘光福心里有底,这零件在空间里放着,根本没怎么锈。
两人赶紧把零件搬上车,吭哧吭哧推了回去。
老技术员拿着零件,对照着拆下来的坏件一比划,激动得一拍大腿!
“嘿!真是这东西!型号老点,但改改应该能装上!小伙子!行啊!”
他立刻带着人开始打磨、改造、安装。
刘光福也凑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无意间”提醒一句:“这儿是不是得垫个垫片?”“那个螺丝好像松了…”
在他的“暗中指导”下,零件还真的给装上了!
一试车!
轰隆隆…机器居然真的又转起来了!
虽然声音听着还有点别扭,但至少能干活了!
“成功了!修好了!”众人欢呼起来!
赵排长看着重新运转的机器,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难得地拍了拍刘光福的肩膀:“嗯,这次干得不错!脑子活络!记你一功!”
刘光福心里美滋滋,脸上却憨笑:“运气,都是运气…”
周卫国在一旁猛吹:“啥运气!光福就是牛逼!眼神好使!那破烂堆里都能淘出宝贝!”
经过这么一遭,刘光福“懂技术”、“能搞来零件”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开了。
连队里谁家伙什坏了,都爱来找他瞅瞅。
他也乐得帮忙,一方面能巩固人设,另一方面也能偷偷用空间里的零件或者工具“以旧换新”,慢慢改善连队的劳动条件。
当然,每次他都把功劳推给“废品站”或者“以前见过”,做得滴水不漏。
他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那个谁都能支使两下的傻小子了,成了连队里有点分量的“技术骨干”。
连赵排长见他,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偶尔还会问他点技术上的意见。
赵卫国看着这一幕,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他叔现在明显看重刘光福那点“技术”,他再找茬,就是跟他叔过不去了。
李红霞也收敛了不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苏晚晴。
连队里的氛围,似乎缓和了一些。
刘光福趁着这股东风,开始更大胆地推行他的“小改良”。
他“建议”把粪肥发酵后再用,增产。
他“发明”了一种简单的除草工具,提高效率。
他甚至“琢磨”出一个小窍门,能提前几天看出种子发芽率。
虽然都是些土办法、小技巧,但实实在在解决了些问题,提高了效率。
连队黑板报上,他的名字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知青刘光福同志技术革新,解决播种机故障!”
“刘光福同志提出粪肥发酵新法,效果显著!”
……
虽然都是些小表扬,但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
他在连队里,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至少,明面上,没人再敢轻易找他麻烦了。
苏晚晴那边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因为刘光福的“得势”,连带着她这个“被怀疑对象”也少了不少关注。
加上她自己也低调谨慎,慢慢地,那些针对她的风言风语也少了不少。
两人在破窝棚里的“物资交流”也更加频繁和大胆。
刘光福甚至敢偷偷放进去一小瓶麦乳精(空间物资,撕了标签)。
苏晚晴的回礼则是一双做得更加厚实暖和的棉袜,还有悄悄抄写的更多书籍片段。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相互扶持的温暖,在两人之间流淌。
当然,刘光福没有得意忘形。
他知道,赵家叔侄的威胁并没有解除,只是暂时被压了下去。
那辆自行车还在他空间里躺着呢,这是个定时炸弹。
他必须继续提升自己的价值,首到连队彻底离不开他,才能真正的安全。
他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春耕之后是夏耘,夏耘之后是秋收…
每一关都不好过。
但他心里有底了。
有空间这个超级外挂,有逐渐积累的声望,还有…那个默默支持他的人。
他觉得,这片黑土地,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甚至开始偷偷规划,等地位再稳固点, maybe 可以想办法弄个小型的温室或者啥的,冬天也能种点青菜,改善一下大家那见了鬼的伙食…
路要一步一步走。
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现在,正走在正确的路上。
晚上,他躺在炕上,听着周卫国震天的呼噜声,心里却格外平静。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苏晚晴最近给他绣的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得继续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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