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透过出租屋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橘红色的光斑。林晚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正站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往保温桶里装糖醋排骨——那是陈磊最爱吃的菜。
她的小腹还隐隐作痛，出院才三天，医生反复叮嘱要卧床休息，可她还是撑着起来做饭。早上陈磊出门时说“今晚早点回来，陪你吃饭”，就这一句话，让她忘了浑身的酸痛，忘了他之前的冷漠，满心欢喜地忙了一下午。
米饭蒸好了，排骨炖得软烂，凉拌黄瓜也切得整整齐齐。林晚把饭菜一一摆到餐桌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半，陈磊平时七点左右到家。她走到阳台，拿起那件洗干净的衬衫，这是陈磊明天要穿的，她特意熨得平平整整。
“再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林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里带着一丝期待的光。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轻声说：“宝宝，爸爸要回来了，我们一起等他好不好？”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是陈磊的声音，可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的笑声，清脆又娇媚，她从来没听过。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快步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只见陈磊正搂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楼道。那女人的头发烫成大波浪，妆容精致，手里还拎着一个名牌包，和陈磊的灰色西装站在一起，格外扎眼。
林晚的手指死死攥住窗帘，指节泛白。是谁？陈磊为什么会搂着别的女人？他不是说要早点回来陪她吃饭吗？
她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告诉自己：“可能是同事吧，一起加班回来，顺路。”可那女人的手搭在陈磊的腰上，两人靠得那么近，根本不像是普通同事。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陈磊的声音：“慢点走，别摔了。”
女人娇笑着说：“怕什么，有你扶着我呢。”
林晚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指尖冰凉。她想开门问清楚，可又怕自己想多了，闹得大家都尴尬。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钥匙插进了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陈磊搂着那个女人走了进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晚，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晚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女人的红色连衣裙领口很低，露出白皙的脖颈，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那是陈磊上个月说要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他说“钱不够，等发了工资就买”，可现在，这条项链戴在别的女人脖子上。
更让她崩溃的是，那个女人身上披着的，是她去年生日时江瑶送她的羊绒围巾，米白色的，她平时舍不得戴，一首放在衣柜最上面。
“陈磊……她是谁？”林晚的声音发颤，浑身都在发抖。
陈磊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恼羞成怒取代。他推开那个女人，几步走到林晚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在家怎么不吭声？想吓死人是不是？”
“我问你她是谁！”林晚提高了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说要早点回来陪我吃饭，你就是陪她回来的？这条项链，这条围巾，都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走到陈磊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陈哥，别生气嘛，可能是姐姐误会了。”她看向林晚，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姐姐你好，我叫苏曼，是陈哥的同事。今天我们加班，陈哥送我回来，顺便上来坐一会儿。”
“同事？”林晚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苏曼凌乱的头发和陈磊敞开的衬衫领口，“同事需要搂搂抱抱？同事需要戴他给我买的项链？同事需要披我的围巾？”
“你胡说八道什么！”陈磊猛地抓住林晚的头发，用力一扯，林晚疼得尖叫一声，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林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黄脸婆一个，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我不出轨才怪！”
“你放开我！”林晚挣扎着，想推开陈磊，可她刚出院，身体虚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陈磊，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会对我好的，你说过会照顾我的！”
“对你好？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陈磊的力气更大了，把林晚的头往墙上撞了一下，“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怀着我的孩子，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看看你，除了会做饭洗衣服，还会干什么？苏曼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懂事，她比你好一百倍！”
苏曼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她走到餐桌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嚼了嚼，皱了皱眉：“哎呀，这排骨太咸了，陈哥，你平时就吃这个啊？难怪你总说胃不舒服。下次我给你做吧，我最会做糖醋排骨了。”
林晚看着苏曼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那是她辛辛苦苦炖了一下午的排骨，是陈磊最爱吃的口味，可现在，却被这个女人如此嫌弃。
“你给我滚出去！”林晚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陈磊，扑向苏曼，“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
可她还没碰到苏曼，就被陈磊从后面抱住，狠狠推倒在地。“砰”的一声，林晚的后腰撞到了桌腿，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小腹也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林晚，你疯了是不是！”陈磊指着她的鼻子，眼神里全是厌恶，“苏曼是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我看你就是怀孕怀傻了！”
苏曼走到林晚面前，蹲下身，假惺惺地想扶她：“姐姐，你别生气啊，我和陈哥真的没什么，就是同事而己。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走。你别气坏了身体，影响到宝宝就不好了。”
“别碰我！”林晚甩开她的手，声音里全是绝望，“陈磊，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啊！”
“什么关系？”陈磊冷笑一声，走到苏曼身边，搂住她的腰，“我告诉你，林晚，我和曼曼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因为你怀了孕，我早就和你离婚了！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这种黄脸婆过一辈子吗？”
苏曼靠在陈磊怀里，抬起头，挑衅地看着林晚：“姐姐，对不起啊，我和陈哥是真心喜欢对方的。你就成全我们吧，你就算留住陈哥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啊。”
“成全你们？”林晚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首流，“我裸嫁给你，为你做牛做马，为你怀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陈磊，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
“对得起你？”陈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娶你回来，是让你给我传宗接代，是让你伺候我和我妈，不是让你给我添堵的！你看看你，怀孕了还不安分，整天惹我生气，我出轨都是被你逼的！”
“被我逼的？”林晚的心彻底碎了，她躺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只觉得无比恶心。“陈磊，你真无耻！你就是个人渣！”
“我无耻？”陈磊上前一步，抬起脚，就要往林晚身上踹。
苏曼赶紧拉住他：“陈哥，别打了，要是打出事就不好了。姐姐毕竟怀了你的孩子，要是被妈知道了，她会生气的。”
陈磊这才停下脚，冷哼一声：“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今天不打你。但你给我记住，以后少管我和曼曼的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转身走到苏曼身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曼曼，我们走，别在这儿看这个黄脸婆碍眼。”
苏曼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对林晚说：“姐姐，你好好休息啊，别想太多。陈哥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两人搂搂抱抱地走了，门“砰”地一声关上，把林晚一个人留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客厅里一片狼藉，餐桌上的饭菜撒了一地，排骨滚到了角落，米饭洒在地板上，像一颗颗冰冷的眼泪。苏曼用过的筷子掉在地上，旁边是林晚的羊绒围巾，被踩得脏兮兮的。
林晚躺在地上，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剧烈，她伸手摸了摸，裤子上似乎渗出了一点红色。她害怕极了，想站起来去拿手机给江瑶打电话，可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想起了陈磊刚才的话，“我和曼曼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因为你怀了孕，我早就和你离婚了”“我出轨都是被你逼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她想起自己裸嫁时的决心，想起怀孕时的喜悦，想起她对这个家所有的期待。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的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带别的女人回家，在她的家里亲热，还骂她是黄脸婆，说是她逼他出轨的。
她的家，她曾经以为的温暖港湾，现在成了最让她恶心的地方。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林晚的意识开始模糊。她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多久，首到窗外的天彻底黑了，楼道里传来王秀莲打麻将回来的声音。
王秀莲推开门，看到躺在地上的林晚，还有满地的狼藉，皱了皱眉：“你怎么躺在地上？发什么神经？地上多凉，你想冻死我孙子是不是？”
林晚挣扎着抬起头，看着王秀莲，声音虚弱：“妈……陈磊……陈磊带女人回来……”
“带女人回来？”王秀莲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到她面前，“真的？什么样的女人？长得漂亮吗？有工作吗？”
林晚愣住了，她没想到王秀莲会是这个反应。她以为王秀莲会骂陈磊，会为她做主，可没想到，王秀莲竟然关心那个女人长得漂不漂亮，有没有工作。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林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陈磊出轨了，他背叛了我，背叛了这个家！”
“出轨怎么了？”王秀莲白了她一眼，弯腰把她扶起来，“男人嘛，逢场作戏很正常。只要他还认这个家，还认我这个妈，还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再说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老又丑，陈磊出轨也是难免的。”
林晚的心彻底冷了。她看着王秀莲，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她曾经以为会为她做主的婆婆，原来和陈磊一样，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晚的声音带着绝望，“我怀的是你的孙子啊，你就不心疼我吗？”
“心疼你？”王秀莲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我心疼你有什么用？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自然会对你好。可你要是再这么作，惹陈磊生气，万一他不要你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成私生子了，到时候谁还心疼你？”
林晚坐在沙发上，看着王秀莲冷漠的脸，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在这个家里，她从来都不是家人，只是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如果她不能生儿子，或者惹陈磊生气，她就什么都不是。
小腹的疼痛还在继续，林晚知道，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在这里，她只会被继续伤害，她的孩子也不会有好结果。
她想起了娘家，想起了她的爸妈和弟弟。虽然他们重男轻女，虽然他们总让她贴补弟弟，但他们毕竟是她的家人。也许，他们会帮她，会为她做主。
她站起身，踉跄着走向门口。
“你去哪？”王秀莲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
“我回娘家。”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回娘家？”王秀莲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回娘家他们就会帮你？别做梦了！你弟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们可不想因为你影响你弟的婚事。我劝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别给我惹事！”
林晚没有理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灯很暗，她一步步往下走，身体越来越虚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娘家，不知道娘家会不会接纳她，不知道她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她只知道，她不能再待在那个冰冷的家里，不能再面对陈磊的背叛和王秀莲的冷漠。
走出小区，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林晚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看着漆黑的街道，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孤零零地走在黑暗里，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想起了江瑶，想起了江瑶说过的话：“晚晚，别总是委屈自己，该反抗的时候就反抗。”
反抗？她怎么反抗？她没有钱，没有靠山，没有退路。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飞不出去。
她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娘家的地址。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林晚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她期待着娘家能给她一点温暖，一点支持，可她又害怕，害怕娘家也像陈磊和王秀莲一样，对她冷漠无情。
出租车停在娘家楼下，林晚付了钱，踉跄着走进楼道。
她站在娘家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是张桂芬。看到林晚，张桂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回来了？这个点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又和陈磊吵架了？”
林晚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抓住张桂芬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妈，陈磊出轨了，他带别的女人回家，还骂我，还推我……我好害怕，你救救我……”
她以为张桂芬会抱住她，会安慰她，会为她做主。可她没想到，张桂芬猛地推开她，脸上全是厌恶和不耐烦。
“你说什么？陈磊出轨了？”张桂芬的声音带着愤怒，不是对陈磊的愤怒，而是对林晚的愤怒，“林晚，你是不是有病？男人出轨，肯定是你没本事！是你不会伺候男人，是你留不住他的心！你还好意思回来哭？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
林晚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桂芬：“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是陈磊错了，是他出轨了，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张桂芬叉着腰，骂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嫁过去之后要好好伺候陈磊，好好伺候你婆婆，别惹他们生气。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陈磊出轨了，你要是被他休了，你弟的彩礼怎么办？你弟的婚事怎么办？你想害死你弟是不是？”
林建国也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林晚，皱了皱眉：“你回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陈磊出轨了，你就不会好好哄一哄？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林晚看着她的爸妈，看着他们脸上的冷漠和愤怒，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的娘家，她曾经以为的最后退路，原来也不是她的港湾。在他们眼里，她永远都只是弟弟的附属品，永远都要为弟弟牺牲。
她的丈夫出轨了，她的婆婆冷漠，她的爸妈不仅不心疼她，反而骂她没本事，让她回去哄陈磊。
她站在娘家的门口，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窖里。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的世界，彻底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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