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林晚裹着江瑶给她买的旧外套，刚走出住院部大门，就被倚在墙上抽烟的陈磊堵住了去路。
他穿着那件灰色西装，领口沾着点油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跟我回去。”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晚往后退了一步，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她攥紧衣角：“我不回去。”那个家，现在对她来说就是地狱。
“不回去？”陈磊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以为你能去哪？江瑶能养你一辈子？我告诉你，要么跟我回去签协议，要么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故意害死自己的孩子，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林晚的手腕传来钻心的疼，她看着陈磊狰狞的脸，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陈磊说到做到，他真的会把那些颠倒黑白的话传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江瑶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推开陈磊：“你放开她！陈磊，你还是人吗？晚晚刚流产，你就这么逼她！”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跟你没关系。”陈磊瞪了江瑶一眼，又转向林晚，“给你十分钟考虑，要么跟我走，要么我现在就去你公司闹。”
林晚看着江瑶担忧的眼神，又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跟你回去。”
“晚晚！”江瑶急了，“你别跟他回去，他会害你的！”
“没事的。”林晚拍了拍江瑶的手，声音虚弱，“我签完协议就走，不会有事的。”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江瑶看着她被陈磊拉走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她掏出手机，偷偷给林晚发了条信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
林晚被陈磊拽着往出租屋走，一路上，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小腹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她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人肆意摆布。
回到出租屋，王秀莲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到林晚进来，头都没抬，阴阳怪气地说：“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跟着那个野女人跑了呢。”
林晚没有理她，她只想快点签完协议，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陈磊走到卧室，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协议，扔在茶几上：“签了它。”
林晚拿起协议，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声明”。她往下看，里面写着她自愿放弃和陈磊婚姻存续期间的所有共同财产，包括存款、家具、家电，甚至连她自己买的那台洗衣机都归陈磊所有。
“这太不公平了！”林晚的手忍不住发抖，“那些存款有一半是我的工资，家具家电也有我买的，我不能签！”
“不公平？”王秀莲终于抬起头，把瓜子壳往地上一吐，“你害死了我的孙子，我们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你还敢谈公平？要不是看在你跟了陈磊这么久的份上，我们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我没有害死孩子！”林晚的情绪激动起来，“是苏曼推我的，是你们诬陷我！”
“你还敢狡辩！”陈磊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骂，“协议就在这里，你要么签，要么我就把你故意害死孩子的事捅出去，让你老家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到时候，你爸妈都不会认你！”
林晚的身体晃了晃，她想起了老家那些爱嚼舌根的亲戚，想起了爸妈对她的冷漠。如果陈磊真的把那些话传出去，她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她看着协议上“自愿放弃”西个字，觉得无比讽刺。她哪里是自愿的，她是被逼的。
“存款呢？”林晚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们还有五万块存款，那是我的工资攒的，我至少要拿回我的那部分。”
陈磊笑了，笑得很得意：“存款？早就没了。上个月给我妈买了金镯子，这个月又给苏曼买了包，早就花光了。”
林晚的心脏像被一把刀狠狠刺穿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磊：“你说什么？你把我们的存款给苏曼买包了？”
“不然呢？”陈磊摊了摊手，“曼曼怀了我的儿子，我给她买点东西怎么了？总比给你这个不下蛋的鸡花了强。”
王秀莲也附和道：“就是！曼曼比你懂事多了，还能给我们陈家生孙子，给她花点钱怎么了？你要是嫉妒，你也给我们生个孙子啊？可惜你没那个本事！”
林晚看着眼前这对颠倒黑白的母子，突然觉得无比恶心。她的存款，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竟然被他们拿去给小三买包了。
她拿起笔，手忍不住发抖。她知道，她不签也没有办法，陈磊不会给她一分钱，还会把她的名声彻底毁掉。
最终，她还是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人生一样，支离破碎。
陈磊拿起协议，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很好。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别在这里碍眼。”
林晚站起身，走到阳台，拿起那个旧帆布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江瑶给她的两盒钙片。这就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她刚走到门口，王秀莲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包：“等等！你这个不下蛋的鸡，就这么走了？你害我们陈家没了孙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你想怎么样？”林晚的声音很平静，她己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们争吵了。
“怎么样？”王秀莲冷笑一声，“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小区里走一圈，告诉大家是你自己不想要孩子，是你对不起陈磊，不然你别想走！”
林晚的身体晃了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秀莲：“你疯了？我不能那么做！”
“你不能也得能！”王秀莲拽着她的包，把她往门外拖，“要么跟我去小区里说清楚，要么我就把你锁在屋里，让你永远别想出来！”
陈磊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了王秀莲的做法。
林晚被王秀莲拽着走出家门，楼道里的邻居看到她们，都好奇地探出头来看。王秀莲故意提高声音，骂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自己不想要孩子，还赖别人，真是丢死人了！”
邻居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晚身上，她的脸瞬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到小区楼下，王秀莲更是撒起了泼。她把林晚推到小区的中心广场，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叫林晚，是我儿子陈磊的媳妇！她自己不想要孩子，故意把孩子害死了，还赖别人！现在她还要跟我儿子离婚，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小区里的人很快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原来就是她啊，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整天死气沉沉的。”
“真是造孽啊，竟然故意害死自己的孩子。”
“陈磊也是可怜，娶了这么个媳妇。”
林晚站在人群中央，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看着那些鄙夷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一点点撕碎，踩在脚下。她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们别听她胡说！”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是苏曼推我的，是他们诬陷我！”
“你还敢狡辩！”王秀莲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不下蛋的鸡，不守妇道的贱！你以为大家会相信你吗？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
林晚看着王秀莲狰狞的脸，又看着围在周围的人群，突然觉得无比绝望。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没有人会帮她。
就在这时，江瑶赶来了。她推开人群，冲到林晚身边，把她护在身后：“你们别太过分了！王秀莲，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苏曼推的晚晚，是你们诬陷她！”
“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王秀莲瞪了江瑶一眼。
“我是她朋友！”江瑶拿出手机，“我这里有医院的诊断证明，上面写着晚晚是外力撞击导致的流产，不是她自己故意的！你们要是再胡说，我就报警！”
王秀莲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江瑶会带诊断证明来。陈磊也皱了皱眉，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王秀莲嘴硬道，“我儿子没做错什么，做错的是她！”
就在这时，小区保安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在这里吵什么？影响到别人休息了！”
江瑶赶紧说：“保安大哥，是她们故意诬陷我朋友，还在小区里撒泼，你快管管！”
保安看了看围得越来越多的人，又看了看王秀莲，皱了皱眉：“行了，别在这里吵了，赶紧散开！再吵我就报警了！”
王秀莲还想说什么，被陈磊拉了一下。陈磊知道，再闹下去对他们没好处，他瞪了林晚一眼：“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没完！”
林晚没有理他，她拉着江瑶的手，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还挂着眼泪和汗水。
江瑶拍着她的背，心疼地说：“晚晚，没事了，我们跑出来了。”
林晚看着江瑶，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首流：“瑶瑶，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了，没有孩子了，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别这么说。”江瑶抱住她，“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我们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晚靠在江瑶怀里，放声大哭。她把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都哭了出来。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瑶瑶，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陈磊，王秀莲，苏曼……他们欠我的，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
江瑶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起。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林晚点了点头，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软弱了。她要变强，要为自己失去的孩子讨回公道，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夕阳，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她知道，前路会很艰难，但她不会退缩。
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的出租屋里，王秀莲正对着陈磊发脾气：“你怎么就让她们跑了？你应该让她给我们赔钱！”
陈磊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份协议，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别急，她跑不了。协议她己经签了，她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早晚还会回来求我们的。”
他不知道，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林晚，在江瑶的帮助下，找了一个便宜的小出租屋。虽然很小，很简陋，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坐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心里默默发誓：“陈磊，王秀莲，苏曼，你们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比我多十倍、百倍的代价！”
她的眼神，冰冷而坚定，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给那些伤害她的人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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