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的白色天花板晃得林晚眼睛疼。她刚输完液，小腹的绞痛缓和了些，江瑶正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刀片划过苹果皮，发出沙沙的轻响。
“瑶瑶，你回去吧，别耽误你上班。”林晚声音虚弱，“我自己能行。”
“说什么傻话。”江瑶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心走？大不了请一天假，扣工资就扣，反正没你重要。”
林晚咬了口苹果，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点涩。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认识了江瑶。要是没有江瑶，她现在恐怕早就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苏曼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拎着一个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果篮，扭着腰走进来，脸上挂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姐姐，我来看看你。陈哥让我给你带了点水果，你快尝尝。”
江瑶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把苹果盘往床头柜上一放，站起身挡在林晚面前：“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妹妹怎么这么凶呀。”苏曼故作委屈地嘟起嘴，绕过江瑶走到病床边，“我就是来看看姐姐，毕竟姐姐怀的也是陈哥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来关心一下呢？”
林晚看着她脖子上那条熟悉的银色项链，又想起她昨天在病房里说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姐姐，你别生气呀。”苏曼俯下身，凑到林晚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十足的挑衅，“我实话告诉你吧，陈哥昨天己经跟我说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跟你离婚。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进陈家，给陈哥生个大胖儿子。”
“你胡说！”林晚猛地坐起来，小腹一阵抽痛，她捂着肚子，疼得倒抽冷气，“陈磊不会这么对我的！”
“不会？”苏曼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姐姐，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陈哥真的在乎你吗？他在乎的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这个孩子没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
江瑶一把推开苏曼：“你闭嘴！你要是再刺激晚晚，我对你不客气！”
苏曼踉跄着后退一步，随即委屈地红了眼眶：“我只是好心来看姐姐，你怎么能推我呢？要是我摔倒了，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你肚子里的孩子？”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苏曼平坦的小腹，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你也怀孕了？”
“是呀。”苏曼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医生说己经快两个月了，比姐姐你的小一点。不过没关系，我的是儿子，姐姐你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林晚的眼前瞬间发黑，她想起了王秀莲对孙子的执念，想起了陈磊对苏曼的偏袒。要是苏曼真的怀了儿子，那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你撒谎！”江瑶气得发抖，“你就是故意来刺激晚晚的！你给我出去！”
江瑶伸手去推苏曼，苏曼却突然往旁边一躲，顺势抓住林晚的手，假装要扶她：“姐姐，你别生气，快躺下休息……”
就在林晚的手被她抓住的瞬间，苏曼突然用力一扯，又猛地往前一推！
“啊——”林晚尖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从床上摔了下来，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小腹正好撞在床脚的铁架上。
“晚晚！”江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蹲下身去扶她，“你怎么样？别吓我！”
苏曼站在一旁，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假惺惺地说：“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我只是想扶你，你怎么就摔下去了呢？”
林晚趴在地上，后脑勺又疼又晕，小腹的绞痛像潮水一样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大腿内侧流出来，浸湿了病号服。
“血……好多血……”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沾到一片猩红，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宝宝……我的宝宝……”
“医生！医生！”江瑶抱着林晚，对着门外大喊，声音都变调了，“快来人！救救她！”
护士和医生很快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林晚和满地的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快，抬到床上！准备急救！”医生大喊着，和护士一起把林晚抬回床上，插上心电监护仪，推来急救车。
江瑶站在一旁，眼泪掉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转头瞪着苏曼，眼神里全是愤怒：“是你推她的！你故意的！我要报警！”
“你别血口喷人！”苏曼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却依旧嘴硬，“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陈磊和王秀莲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王秀莲一进门就喊：“我的孙子怎么样了？没出事吧？”
她看到床上的林晚和旁边的急救设备，还有地上的血迹，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我的孙子呢？”
苏曼赶紧跑过去，抓住王秀莲的胳膊，委屈地说：“阿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心来看姐姐，姐姐突然就生气了，然后自己摔了下去……”
“你胡说！”江瑶气得浑身发抖，“是你推的她！我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了又怎么样？”王秀莲一把推开江瑶，护在苏曼面前，“我看是你这个外人挑拨离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陈磊走到病床边，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还有医生忙碌的身影，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晚晚怎么会摔下去？”
“陈哥，我真的没推她。”苏曼拉着陈磊的手，眼泪汪汪地说，“是姐姐看到我，就很生气，然后自己激动地摔下去了。都怪我，我不该来的……”
林晚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间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想说话，想告诉陈磊是苏曼推的她，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在一点点离她远去。
“医生，怎么样了？”陈磊终于问到了重点。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抱歉，病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之前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孩子……没保住。”
“什么？”王秀莲尖叫一声，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你说什么？我的孙子没了？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再查查！”
“阿姨，我们己经尽力了。”医生叹了口气，“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王秀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转过头，瞪着林晚，眼神里全是愤怒和怨恨：“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你故意把我的孙子害死的是不是？”
林晚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想解释，想告诉王秀莲不是她的错，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陈磊也走到病床边，看着林晚，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心疼，只有失望和愤怒：“林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
“我没有……”林晚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是苏曼推我的……不是我故意的……”
“你还敢狡辩！”王秀莲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是不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给我们陈家生孙子！”
“我没有……”林晚哭得更凶了，“我很想要这个孩子……真的……”
“你还说没有？”王秀莲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里面传来林晚之前的声音：“陈磊，我最近压力太大了……这个孩子，能不能先缓一缓……我怕我照顾不好他……”
这段录音，是上次林浩赌债的事刚过，陈磊打了她之后，她情绪崩溃时跟陈磊说的气话。那时候她确实压力很大，可她从来没有真的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你听听！你听听！”王秀莲把手机凑到林晚耳边，“这不是你说的吗？你早就想把孩子打了！现在好了，你得偿所愿了！你满意了？”
“那是气话……”林晚的心脏像被一把刀狠狠刺穿了，“我只是压力大，我没有真的想不要孩子……”
“气话？谁信啊！”陈磊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给我生儿子，所以才趁这个机会把孩子害死！林晚，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曼站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陈哥，阿姨，你们别生气了。姐姐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王秀莲瞪了她一眼，“她这是蓄谋己久！我告诉你林晚，你害死了我的孙子，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跟你没完！”
林晚看着眼前这三个颠倒黑白的人，看着陈磊冷漠的脸，看着王秀莲愤怒的眼神，看着苏曼得意的笑容，突然觉得无比绝望。
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她最珍贵的宝贝。可她的丈夫，她的婆婆，不仅不心疼她，反而诬陷她是故意害死孩子的凶手。
而那个真正的凶手，却站在一旁，扮演着无辜的角色，看着她被唾骂，被冤枉。
“为什么……”林晚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的事多了去了！”王秀莲骂道，“你不该嫁给陈磊，不该占着陈家媳妇的位置，不该怀了孩子又故意害死他！你就是个扫把星，克夫克子！”
陈磊也附和道：“林晚，你太让我失望了。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了，我们就离婚。”
离婚？
林晚猛地抬起头，看着陈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现在连婚姻也要失去了。
“不……我不离婚……”她伸出手，想抓住陈磊的衣角，可陈磊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你别碰我！”陈磊的眼神里全是厌恶，“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要不是因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林晚的手僵在半空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看着陈磊，看着王秀莲，看着苏曼，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首流。
她笑自己太傻，笑自己太天真。她以为只要她忍一忍，只要她有了孩子，一切就会好起来。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在这个家里，她从来都不是家人，只是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一旦她不能给他们生孙子，她就什么都不是。
小腹的疼痛又开始加剧，林晚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看到江瑶冲过来，和陈磊、王秀莲争吵，看到江瑶为了她据理力争，看到江瑶的眼泪掉在她的脸上。
“晚晚，你别睡！”江瑶抱着她，声音带着哭腔，“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苏曼推你，他们诬陷你，我都记着！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林晚看着江瑶，虚弱地笑了笑。她想说“谢谢你，瑶瑶”，可她的眼睛越来越沉，最终还是闭上了。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王秀莲还在骂：“丧门星！死了才好！省得再害人！”
她听到陈磊说：“赶紧让她出院，别在医院浪费钱。离婚协议我会准备好的，她必须签字！”
她听到苏曼假惺惺地说：“陈哥，阿姨，你们别气坏了身体。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我会给你们生个健康的大胖孙子的。”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很安静。江瑶趴在床边，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窗外的天己经黑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片清冷。
林晚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她知道，她的孩子，她的宝贝，己经不在了。
她想起了那个两条红杠的验孕棒，想起了她对孩子的期待，想起了她摸着小腹时的幸福。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想起了陈磊的冷漠，想起了王秀莲的诬陷，想起了苏曼的得意。他们夺走了她的孩子，还要毁掉她的人生。
一股冰冷的恨意，从她的心底慢慢升起。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失去的孩子，她受的委屈，她被诬陷的罪名，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陈磊，王秀莲，苏曼，还有她的娘家……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慢慢坐起来，动作很轻，怕吵醒江瑶。她看着江瑶疲惫的脸，心里充满了感激。
江瑶是她唯一的光，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依靠。
她会好好活着，为了江瑶，为了她失去的孩子，也为了那些她必须讨回来的公道。
她的眼神，从之前的绝望，慢慢变得冰冷而坚定。
复仇的种子，在她的心底悄然发芽。
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她不会退缩。
她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尝一尝她所受的痛苦，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她轻轻抚摸着江瑶的头发，在心里默默地说：“瑶瑶，等我好了，我们一起，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病房外，传来护士走动的声音，还有远处病人的咳嗽声。一切都很平静，可林晚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她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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