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金銮殿，晨光照在盘龙柱上，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气氛。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殿中 —— 柳成义身着紫色相袍，领着十二名身着绯色、青色官服的官员，齐齐跪在金砖地上，身前摊着一枚雕刻精美的黄金印信，正是丞相之印。
“陛下！” 柳成义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靖安侯周时砚越权查勘吏部，擅自拘押侍郎李达，此举动摇朝野官心，致使地方吏治混乱。臣恳请陛下罢黜周时砚新政权，收回其督查之权，以安百官之心！”
他身后的十二名柳党官员立刻附和，声音整齐划一：“恳请陛下罢黜新政权，安百官之心！”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寒门官员们脸色发白，却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 柳成义执掌相位十余年，党羽遍布朝野，今日率十二人逼宫，显然是早有准备。周时砚站在侯爵列末，指尖攥着密奏令牌，目光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成义，心里清楚，这是柳党因李达倒台，想借机夺回主动权。
周衍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御案，目光扫过殿内百官，最终落在柳成义身上：“柳相，时砚查李达，是因李达贪腐流民安置费、挪用冬衣，证据确凿，并非越权。罢黜新政权，未免太过武断。”
“陛下！” 柳成义猛地抬头，语气带着一丝决绝，“李达纵有过错，也该由吏部、大理寺按律查办，轮不到一个罪子出身的侯爷插手！周时砚如此行事，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若陛下今日不处置他，老臣愿辞相以谢天下，绝不为乱法之臣辅政！”
说着，他将身前的丞相印信往前一推，印信撞在金砖上，发出 “当” 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十二名柳党官员也跟着往前挪了挪膝盖，齐声喊道：“臣等愿随柳相一同请辞！”
寒门官员们顿时慌了 —— 若柳党集体请辞，朝堂怕是要陷入瘫痪，北狄还在边境虎视眈眈，这时候根本经不起动荡。不少人偷偷看向周时砚，眼神里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一阵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林文彦身着绯色致仕官服，在小吏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殿内。他走到柳成义身旁，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账本，正是第一卷末周时砚转交给他的、太子案时的旧账本。
“柳丞相说‘越权’，老臣倒想问问，” 林文彦的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当年废太子推行‘抑制土地兼并’，柳丞相也说‘太子越权干政’，结果呢？太子是被冤枉的！如今周时砚查贪腐、护流民，何错之有？难道任由官员克扣流民救命钱，才是‘不越权’？”
他将账本举过头顶，对着龙椅方向躬身：“陛下，这是当年太子案的旧账本，上面记录着柳家当年兼并流民土地的明细。柳丞相今宫，怕是怕周时砚查出更多旧事，才急着要罢黜新政吧！”
殿内一片哗然，柳成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指着林文彦怒斥：“你胡说！老臣一心为国，何曾兼并土地？不过是些陈年旧账，不足为信！”
“是不是胡说，陛下一查便知！” 林文彦毫不退让，“当年受太子恩惠、知晓内情的老臣，并非只有老臣一人！”
话音刚落，三名身着致仕官服的老臣从百官列中走出，纷纷跪在林文彦身旁：“臣等可为林大人作证！当年柳家确有兼并流民土地之事，太子正是因此与柳相起了争执！”
局势瞬间反转，柳成义带来的十二名官员脸色发白，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大靖罪子：皇爷爷！你吃杂粮饼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周衍看着殿内对峙的两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够了！朝堂之上，岂能如此喧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柳成义，又看向周时砚，缓缓道：“民生考核并非全无益处，罢黜不妥；但时砚查吏部，确有程序瑕疵。朕意己决：民生考核暂在京郊两县试点，其余三县暂缓，待试点有成效后再议；柳相劳苦功高，丞相之位照旧，无需请辞；李达贪腐案由大理寺独立彻查，不受吏部、侯府干预，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折中方案，既保了柳成义的颜面，没让他真的辞相，又没完全停掉新政，给了周时砚继续推进的空间，还让大理寺独立查案，避免了柳党或侯府干预。百官纷纷躬身：“陛下圣明！”
柳成义看着龙椅上的周衍，知道今宫己无意义，只好捡起丞相印信，不甘地躬身：“臣遵旨。”
退朝后，周衍传旨让周时砚去御书房偏殿见驾。偏殿内没有太监值守，只有君臣二人。周衍从御案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封密封的密信，递给周时砚：“这是柳家在江南的土地账本，是朕让心腹偷偷查的。柳家在江南有良田两千亩，其中一半是当年借着太子案的由头，强占的流民土地，账本上都记着。”
周时砚接过密信，指尖触到信纸，能感受到上面细密的字迹。他抬头看向周衍，眼中满是感激 —— 这是皇帝第一次主动给他旧案线索，比任何赏赐都让他动容。
“陛下……”
“你不用谢朕，” 周衍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朕当年没能查清太子的冤屈，心中有愧。但你要记住，别跟柳家硬拼。你父亲当年就是太急功近利，想一口气扳倒柳家，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落得那般下场。”
他拍了拍周时砚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期许：“柳家根基深，得一步步来。先从试点做起，积累民心和政绩；再慢慢查旧案，收集证据。朕会给你时间，也会给你助力，但你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周时砚握紧密信，躬身道：“臣谨记陛下教诲，定不急躁，稳步推进。”
离开皇宫时，周时砚的心情比来时沉重却也更坚定 —— 皇帝的交底，让他明白查旧案、扳柳党，不仅是他个人的执念，更是皇帝的期许。他必须更加谨慎，不能重蹈父亲的覆辙。
而柳府书房内，柳成义将皇帝刚刚赏赐的蜀锦绸缎狠狠摔在地上，绸缎上绣着的祥云图案被摔得褶皱不堪。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吏部侍郎（柳党），脸色阴鸷得能滴出水来：“陛下这是在打太极！表面上留着我，暗地里却给周时砚递线索，是想让周时砚当刀，一点点削我柳家的势力！”
吏部侍郎战战兢兢地问：“相爷，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江南的土地账本……”
“慌什么！” 柳成义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账本在周时砚手里又如何？没有实证，他拿我没办法。你立刻写信给江南柳氏，让他们把贪腐得来的田地，连夜转到流民名下，再散播消息，就说‘靖安侯强占民田，分给流民讨好民心’—— 我倒要看看，百姓骂他，陛下还会不会护着他！”
吏部侍郎眼前一亮，连忙躬身：“相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柳成义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皇宫的方向，咬牙切齿：“周时砚，你想查旧案，扳倒我柳家？没那么容易！咱们走着瞧，看最后是谁输谁赢！”
窗外的风卷起地上的绸缎，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埋下又一道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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