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荒城的土墙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季承宇揣着半块麦饼，站在城门口的老槐树下，看似在啃饼，目光却像撒开的网，悄悄扫过进出城门的每一个人。
自从昨天唐星眠说黑沙部可能来荒城抢粮，他就没敢放松 —— 五十多个精锐，要是真攻进来，别说粮仓保不住，整个荒城的流民都得遭殃。他必须提前摸清黑沙部的动静，哪怕能多争取一天准备时间，也是好的。
城门口的流民还是老样子，要么蜷缩在墙角晒太阳，要么有气无力地互相攀谈，话题离不开 “今天能不能找到吃的”。季承宇的目光掠过这些熟悉的面孔，突然顿住了 —— 不远处的两个 “流民”，看着有些不对劲。
那两人穿着和其他流民一样破烂的短打，身上沾着尘土，可季承宇注意到，他们的鞋子是崭新的皮靴，靴面还泛着油光，不是中原流民穿的草鞋或布鞋，倒像是游牧部落常用的款式。更可疑的是，他们没像其他流民那样唉声叹气，反而时不时交换个眼神，目光总往城中心的粮仓和城主府方向瞟，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口音生硬，带着明显的异族腔调。
“黑沙部的探子！” 季承宇心里立刻有了判断。唐星眠说过，黑沙部是游牧部落，擅长骑马劫掠，穿皮靴很正常；他们盯着粮仓和城主府，显然是在探查目标位置，说不定是在为后续攻城踩点。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到老槐树后面，看着那两个探子又在城门口转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慢慢朝城西的流民棚走去 —— 那里人多眼杂，正好方便他们隐藏。
季承宇没敢贸然上前，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探子，得找帮手。他快步往赵武家的方向走，路过王婆家时，还顺便喊上了李老栓和另外两个之前一起采野果的流民 —— 这几人要么力气大，要么够机灵，而且之前受过季承宇的恩惠，肯定愿意帮忙。
“承宇，咋这么急？” 赵武刚把劈好的柴摞起来，看见季承宇气喘吁吁的样子，赶紧迎上来。
“有黑沙部的探子混进城里了！” 季承宇压低声音，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两个穿新皮靴的，口音不对，盯着粮仓看，肯定是来探路的。我们得把他们活捉了，问出他们啥时候来攻城！”
“黑沙部的？” 赵武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想往外冲，“敢来咱们荒城撒野，看我不揍扁他们！”
“别冲动！” 季承宇赶紧拉住他，“他们是探子，肯定有防备，硬拼容易让他们跑了。我们在城门口的小巷里设个绊马索，我去引他们进来，你们埋伏在两边，等他们踩中了，就冲上去把他们按住！”
李老栓在一旁点头：“承宇这主意好！那小巷窄，他们跑不开，绊马索一拉，保管他们摔个屁墩儿！”
几人说干就干。季承宇从家里拿来之前做陷阱用的粗麻绳，赵武和另外两个流民则去小巷里清理了一下杂物，把麻绳拴在两边的墙根上，高度刚好到人的膝盖，再用地上的枯草盖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李老栓则拿着一把砍柴刀，守在小巷的另一头，防止探子从那边跑掉。
一切准备就绪，季承宇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麦饼，故意在城门口晃悠。果不其然，那两个探子很快注意到了他 —— 在这缺粮的灾年，半块麦饼足够吸引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慢慢朝季承宇走过来，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动别人。
季承宇假装没看见他们，拿着麦饼往小巷的方向走，时不时还咬一口，故意发出 “咔嚓” 的声响。那两个探子果然上钩了，紧紧跟在他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嘴里还在用生硬的中原话喊：“小子，站住！把麦饼交出来！”
季承宇心里冷笑，脚步却故意慢了些，等走到小巷口，他回头瞥了一眼，看见两个探子己经跟了上来，赶紧加快脚步冲进小巷。那两个探子以为他怕了，也快步追了进去，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枯草下面藏着麻绳。
“哗啦！”
第一个探子刚冲进小巷没两步，脚就绊在了麻绳上，身体往前一扑，“咚” 的一声摔在地上，疼得他 “嗷” 了一声。跟在后面的第二个探子没反应过来，差点踩在他身上，刚想停下来，埋伏在墙后的赵武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地。
“别乱动！” 赵武的声音像打雷一样，手上的力气大得让探子根本挣扎不开。李老栓也从巷口跑过来，用砍柴刀指着地上的探子，厉声说：“老实点！再动就给你放放血！”
季承宇赶紧跑回来，帮着赵武把两个探子的胳膊反绑在身后，又找了块破布，塞进他们嘴里，防止他们喊叫。确认两人都被捆结实了，几人才架着他们，往王婆家的柴房走 —— 那里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正好用来审问。
把探子扔进柴房，季承宇掏出他们嘴里的破布，蹲在他们面前，眼神冷得像冰：“说！你们是黑沙部的人？来荒城干什么？什么时候来攻城？”
第一个摔在地上的探子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季承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就是来讨饭的流民！”
“讨饭的流民穿新皮靴？讨饭的流民盯着粮仓看？” 季承宇冷笑一声，指了指他的靴子，“别装了，我们早就认出你是黑沙部的探子了。老实说，还能少受点罪，不然……”
他没说完，赵武就上前一步，攥紧拳头，指节捏得 “咔咔” 响：“不然就把你们扔去城外喂狼！昨天我还看见城外有灰狼转悠，正好给它们当点心！”
那探子看着赵武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想起城外的灰狼，脸色瞬间白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怂了，声音发颤地说：“别…… 别扔我们喂狼，我说…… 我说还不行吗？”
季承宇和赵武对视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 我们是黑沙部首领派来的探子，” 那探子咽了口唾沫，不敢再看季承宇的眼睛，“首领说…… 说三日后，带五十个精锐来荒城，抢粮仓里的粮食，还要抓那个回纥商队的小姐……”
“三日后？” 季承宇心里一沉。时间这么紧，他们根本没多少准备时间。而且五十个精锐，仅凭他和几个流民，根本抵挡不住，必须尽快告诉城主李厚德，让他组织人手防备。
他站起身，对赵武说：“你和李老栓在这里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他们自杀。我现在就去城主府，把这事告诉城主！”
赵武点了点头，拿起砍柴刀坐在柴房门口：“你放心去吧，有我在，他们跑不了！”
季承宇没敢耽误，转身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跑。阳光己经开始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心里又急又乱 —— 三日后就是生死关头，城主李厚德要是还是像以前那样懦弱，荒城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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