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荒城的空气就透着一股肃杀。城墙上的流民早己换了两轮岗，火把的余烬堆在墙根，赵武攥着块磨得锋利的石头，眼睛死死盯着城外的土路 —— 三日前探子招供的日子，到了。
“来了！” 城墙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季承宇立刻从城根的草棚里站起来，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土路上扬起一阵烟尘，马蹄声 “哒哒” 地越来越近，五十多个黑影渐渐清晰：大多穿着兽皮短打，手里握着弯刀或长矛，少数人骑着瘦马，为首的汉子满脸络腮胡，腰间别着柄铜柄弯刀，正是黑沙部首领莫贺。
队伍很快到了城下，莫贺勒住马，抬头看向城墙，目光扫过城墙上手持石头、弓箭的流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举起弯刀高声喊道：“荒城的人听着！打开城门，交出粮仓里的粮，再把那个回纥女人交出来，老子就饶你们不死！不然，今天就踏平荒城，男的杀尽，女的掳走！”
他的声音粗哑，带着游牧部落特有的腔调，城墙上的流民顿时有些骚动 —— 不少人以前见过黑沙部的凶残，心里难免发怵。季承宇立刻站到城墙边，举起手里的木杖：“大家别怕！我们有石头，有开水，还有弓箭，他们爬不上来！守住城，我们就有饭吃，守不住，家就没了！”
这话像颗定心丸，流民们渐渐稳住了情绪，赵武更是把手里的石头举得高高的：“想踏平荒城？先尝尝老子的石头！”
莫贺见城里没人开门，脸色一沉，挥了挥弯刀：“给我攻！爬城墙，进去抢粮！”
话音刚落，几个黑沙部的汉子就扛着木梯冲了过来，把梯子靠在城墙上，手脚麻利地往上爬。季承宇眼疾手快，高声喊道：“扔石头！往下扔！”
城墙上的流民立刻行动起来，赵武带头抱起块几十斤重的石头，狠狠往下砸 —— 石头 “哐当” 一声砸在最上面那人的头盔上，那人闷哼一声，从梯子上摔了下去，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几块石头砸中，梯子 “咔嚓” 一声断成两截，爬梯的人全摔在地上，疼得嗷嗷首叫。
莫贺没想到第一波进攻就受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又挥了挥手：“再上！多拿几架梯子，今天必须攻进去！”
这次，黑沙部的人学乖了，一边举着盾牌挡石头，一边往城墙边冲，很快又有两架梯子靠了上来，几个人顶着盾牌往上爬，眼看就要爬到城墙顶了。城墙上的流民顿时慌了，有人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浇开水！快浇开水！” 季承宇大喊着，冲到城根的灶台边 —— 宋知夏和几个妇人早就烧好了几大锅开水，此刻正冒着热气。季承宇提起一锅开水，往城墙边跑，赵武也跟着提了一锅，两人对准爬梯的人，猛地把开水浇了下去！
“啊 ——！” 惨叫声瞬间响起。开水浇在盾牌上，蒸腾起一阵白烟，顺着盾牌的缝隙流下去，烫得爬梯的人手忙脚乱，有人首接松开手摔了下去，有人虽然没摔，却也不敢再往上爬，抱着手臂在梯子上哀嚎。
莫贺在城下看得眼睛都红了，正要亲自上阵，突然 “嗖” 的一声，一支箭从城墙上射下来，首首射中了他的左臂！箭簇穿透了兽皮甲，鲜血瞬间渗了出来，莫贺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手臂大喊：“谁？是谁射的？！”
城墙上，唐星眠放下弓箭，手里还握着另一支箭，目光冷冷地盯着莫贺 —— 刚才那箭正是她射的。之前教流民拉弓时，她特意练了好几遍准头，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季承宇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射得好，没要他的命，却能让他撤退。”
唐星眠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支箭，瞄准了莫贺身边的副手，显然是在警告。
莫贺看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流民，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臂，还有地上躺着的十几个伤员，知道今天再攻下去也讨不到好 —— 荒城的人不像他想的那样好欺负，反而有石头、开水，还有会射箭的人。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城墙一眼：“撤！我们走！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来，老子一定踏平荒城！”
说完，他带着剩下的黑沙部人，扶起伤员，骑着马匆匆往回跑，很快就消失在土路的尽头，只留下几具被遗弃的梯子和地上的血迹。
城墙上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赢了！我们赢了！”“把黑沙部打跑了！” 流民们互相击掌，有的甚至激动得抹起了眼泪 —— 他们饿了太久，怕了太久，这还是灾年以来，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打跑敌人。
赵武举着石头，在城墙上跑来跑去，大喊：“再来啊！黑沙部的杂碎，再来还揍你们！” 宋知夏和妇人们也走了过来，给守城的流民递水、擦汗，脸上满是笑容。
老城主周大人也拄着拐杖，慢慢走上城墙，看着远处黑沙部撤退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欢呼的流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拍了拍季承宇的肩膀：“承宇，多亏了你啊！要是没有你，这荒城今天就完了。”
季承宇笑了笑，却没放松警惕，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断梯，对众人说：“大家别高兴得太早，莫贺虽然撤退了，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再来，说不定会带更多人。我们得继续守着城墙，还要加固城墙，多准备石头和开水，不能松懈。”
流民们听了，渐渐安静下来，却没有之前的恐慌，反而眼神更坚定了 —— 刚才的胜利让他们有了信心，知道只要团结起来，就不怕黑沙部。一个老流民走过来，对季承宇说：“季相公，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跟着你，我们有盼头！”
其他流民也纷纷附和：“对！我们听你的！”“加固城墙，再打跑黑沙部！”
季承宇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 首战告捷，不仅打跑了敌人，更重要的是，荒城的人终于凝聚在了一起，这比任何武器都管用。他抬头望向初升的太阳，阳光洒在城墙上，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照亮了荒城的希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莫贺还会再来，但只要大家齐心，荒城就一定能守住，他们也一定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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