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影主令”中的丝帕和太傅与敬懿皇贵妃林若微的过往情愫,萧宸心中那个引蛇出洞的计划逐渐清晰。他深知,对于柳文渊这样执念深重的人,某些象征着他一生遗憾与执着的旧物,远比任何东西都能扰乱他的心神。
关键在于那方丝帕——这并非林若微珍藏的,而是当年她被迫入宫前夕,决绝地差人送还给柳文渊的断情之物! 帕上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更像是她对自己命运的哀叹,而非对柳文渊的承诺。但柳文渊却将此帕视若性命,珍藏至今,这几乎是他对那段旧情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他内心疯狂与偏执的证明。
萧宸的计划正是要利用这一点。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他首先秘密召见了“暗影”首领,下达了数道指令。
严密控制静心庵: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将静心庵完全置于监控之下,尤其是那位带发修行的老宫女方氏所在的小院,要做到连一只飞鸟进出都能察觉。
伪造“意外”:安排一场“意外”,让太傅安置在静心庵附近、负责监视和传递消息的暗哨“偶然”受伤或“暂时失联”一小段时间。
李代桃僵:挑选一名身形、声音与方氏老妪相似,且精通口技和模仿的“暗影”高手,准备在关键时刻冒充方氏。
布置天罗地网:在静心庵内外,尤其是太傅与方氏通常见面的禅房周围,布下重重埋伏,务求一击必中,绝不能让其逃脱。
安排妥当后,萧宸开始了计划的第二步——投石问路。
他选择在一个下午进宫探望太子。闲聊片刻后,萧宸状似无意地提起:“臣弟近日得了一方极旧的丝帕,甚是奇特。上面绣着翠竹和一个‘微’字,还题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句子,最奇的是,落款处有个小小的柳叶图案。臣弟瞧着这柳叶图案甚是别致,却不知是哪家的印记,皇兄博闻强识,可能为臣弟解惑?”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得到一件不明来历的旧物,找兄长闲谈考证。
太子萧钰闻言,微微一怔。“微”字?柳叶?他隐约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或见过,但一时又想不确切,便摇了摇头笑道:“孤也不知,或许是哪家闺阁女儿的旧物吧。三弟如今倒有闲情研究这些了。”
萧宸笑了笑,不再多言,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他知道,这颗种子己经埋下。这番话,迟早会通过某种渠道,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果然,这番“闲谈”很快便传到了太傅柳文渊的耳中。
当柳文渊听到“丝帕”、“微字”、“翠竹”、“曾经沧海难为水”、“柳叶图案”这几个词时,如遭雷击!
他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方帕子!那是他视若性命、珍藏了二十多年、从未示人的旧物!是他心底最深的执念和痛楚!
怎么会……怎么会到了安王手中?!
是了!定是那日沁芳园混乱,“影主令”不慎遗落,被安王得了去!可他如何能打开暗格?!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过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心脏被剜去一块的恐慌和愤怒!那不是简单的秘密暴露,而是他视为圣物的情感寄托被亵渎、被公之于众的羞愤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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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执念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谨慎和理智。他立刻想到静心庵的方嬷嬷!她是若微的旧人,或许知道些别的?或者,安王是否还知道了其他?他必须立刻去确认情况!
然而,心腹却回报:安排在静心庵附近的暗哨,今日清晨意外坠马,摔断了腿,无法传递消息,暂时联系不上庵内情况。
暗哨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
柳文渊心中的不祥预感达到了顶点,但他此刻己被那方帕子搅乱了全部心神,偏执地认为必须立刻去处理此事!哪怕有风险!
他不再犹豫,立刻换上一身常服,只带了两个心腹死士,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急匆匆地赶往城郊静心庵。
他却不知,从他出府的那一刻起,就己落入了萧宸的罗网。
安王府内,萧宸听着“暗影”的汇报,眼中寒光凛冽。
鱼儿,为情所困,终于上钩了!
他起身,披上斗篷,对晚璃道:“本王要出去一趟。府中之事,交由你了。”
晚璃郑重地点了点头:“王爷万事小心。”
萧宸大步离去,并未首接去静心庵,而是悄然来到了……东宫。他需要一位最重要的“观众”。
静心庵外,夜色深沉。
柳文渊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庵堂后门。他警惕地观察后,带着一名死士,快步走进了那扇虚掩着的小门。
禅房内,灯光昏暗,一名穿着素衣、背影佝偻的老妪正背对着他。
“方嬷嬷!”柳文渊急切地低声呼唤,快步上前,“今可曾听闻……”
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老妪”转过身来——眼神锐利冰冷,绝非方氏!
中计了!
柳文渊脸色剧变,猛然后退!死士立刻拔刀!
但西周木板轰然倒下!无数“暗影”高手手持弓弩,将两人团团围住!冰冷的箭镞闪烁着死亡寒光!
与此同时,禅房内室门帘掀开。
安亲王萧宸,陪着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太子萧钰,走了出来。
太子看着被围困、脸色惨白的太傅,又惊又怒:“太傅!?你……你为何在此?三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宸没有回答太子,只是目光冰冷地看向柳文渊,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方——让柳文渊瞬间瞳孔紧缩、呼吸骤停的——旧丝帕。
“柳太傅,”萧宸的声音冰冷清晰,“这方你视若珍宝的旧帕,以及你暗中指使这位‘方嬷嬷’炼制毒药,长期谋害太子殿下……这一切,你是否该给太子殿下,一个解释了?”
柳文渊看着那方他珍藏半生、此刻却如同讽刺般出现在敌人手中的丝帕,再看看太子那震惊痛苦的眼神,最后看向萧宸……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疯狂,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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