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危,朝局动荡,皇帝沉浸在震怒与悲痛中,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东宫和清洗太傅余党上。一时间,主持大局、协调各方、甚至代行部分君权的重任,无形中落在了安亲王萧宸的肩上。
他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在迅速稳定局面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得罪了不少盘根错节的势力。再加上他圣眷正浓,又手握查办“影阁”逆案的大权,早己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于是,那些阴毒的流言,如同暗处滋生的毒菌,开始更加隐秘却迅速地蔓延开来。不再局限于角落私语,而是巧妙地掺杂在各类公务奏报、甚至是一些看似关切的问候中。
“安亲王殿下近日劳苦功高,只是……办案是否稍显急切了些?恐寒了朝臣之心啊……”
“听闻昨日又一位老臣被带走问话,其家眷在府外哭诉冤屈,引得百姓围观,于王爷清誉有损……”
“太子殿下至今未愈,安亲王代理政务,虽是为国分忧,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恐惹非议……”
“唉,真是多事之秋,若太子殿下有个万一……这江山社稷,也不知……”
这些话语,看似忧国忧民,实则刀刀致命,首指萧宸“操切”、“擅权”、“不顾人心”,甚至隐隐暗示他对储位有所企图!
萧宸忙于政务和兄长的病情,起初并未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但当他发现某些原本顺畅的政令开始受到无形的阻力,一些官员看他的眼神带上了异样,甚至父皇看他的目光中也偶尔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时,他才惊觉这些流言的恶毒和危害!
这是想将他架在火上烤!在他全力救兄、稳定朝局之时,背后捅刀!
一股怒火和憋屈感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揪出散播流言之人,严惩不贷!但他深知,越是如此,越会落人口实,坐实“操切狠厉”之名。
必须冷静! 他强迫自己压下火气,思索应对之策。此时强硬镇压绝非上策,反而需要以柔克刚,扭转舆论。
然而,没等萧宸想出万全之策,身处王府的晚璃,却先一步感受到了这股暗流。
她如今在王府下人心中威望极高,那些负责采买、或与各府下人有往来的婆子丫鬟,偶尔会将这些外面听来的“风言风语”当做闲谈说给小环或赵嬷嬷听,语气中不免带着对王爷的担忧和对那些嚼舌根者的愤愤不平。
小环和赵嬷嬷自然立刻报给了晚璃。
晚璃一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内心OS:好阴险的手段!这是看王爷忙得脚不沾地,在背后搞舆论战啊!不行,得想办法化解!)
她深知王爷的性子,忙于正事时未必会立刻处理这些,但流言伤人,积毁销骨,绝不能放任自流。
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她以“王爷忧心国事,茶饭不思,妾身心下难安”为由,亲自带着小厨房精心制作的、分量十足的点心和羹汤,前往王府前院那些日夜轮值、处理公务的属官和文书们办公的场所。
她态度亲和,言语得体,先是代表王爷慰劳大家的辛苦,然后“不经意”地感叹:“王爷近日为了太子殿下的病情和朝中事务,几乎是彻夜不眠,每每提及那些因太傅一案受牵连的无辜官员家眷,还时常叹息,说查案虽需严谨,但亦要体恤人情,莫要让忠臣寒心……只可惜公务缠身,实在无法面面俱到,还望诸位大人多多体谅,尽心辅佐王爷渡过难关。”
她这番话,看似家常闲谈,却巧妙地传达了几个信息:1. 王爷勤政爱民,一心为公;2. 王爷并非不近人情,也关心被牵连者;3. 王爷信任并倚重诸位属官。
这些属官和文书们每日接触大量信息,他们的态度和言论,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外界对安王府的看法。此刻见到侧妃亲自来慰劳,又听到这番体贴入微的话,无不感动,纷纷表态定当尽心尽力。之后在与同僚或其他部门接触时,自然会下意识地维护王爷的形象,反驳那些不实流言。
接着,晚璃又通过赵嬷嬷,向府中下人“无意中”透露:王爷为了给太子殿下寻药,不惜重金悬赏,甚至动用了自己的私库;王爷每次从东宫回来,都神色憔悴,对兄长病情担忧不己云云。
这些王府下人的亲友遍布京城各府,很快,“安亲王兄弟情深”、“为了救太子不惜代价”的美谈,便开始在市井和底层官员中悄然流传,一定程度上对冲了那些恶意的揣测。
最后,晚璃还想了一个更巧妙的办法。她知道萧宸最近压力巨大,睡眠极差,便捣鼓出了“安神助眠香囊”(里面放了百合、薰衣草、琥珀等具有宁神效果的药材,并美其名曰“古方”),不仅让萧宸随身佩戴,还以王爷的名义,赠送了一些给那些日夜轮值、压力巨大的属官和东宫伺候的太子的宫人。
这一举动,更是将萧宸“体恤下属”、“关爱兄长”的形象塑造得深入人心。
萧宸很快便察觉到了舆论风向的微妙变化。当他从心腹口中得知晚璃暗中做的这些小事时,心中震撼不己。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只知在后院捣鼓些小玩意、偶尔能给他提供些灵光一闪主意的侧妃,竟然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和巧妙的手段!她用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恩小惠、人情关怀,却西两拨千斤,有效地安抚了人心,化解了恶意中伤,将他从舆论的被动中解救出来。
这份不显山不露水的智慧,这份于细微处着眼的体贴,让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骄傲。
是夜,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锦瑟院,看到在灯下等着他、为他准备好热水和清淡宵夜的晚璃时,他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晚晚……谢谢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依赖。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独自面对所有风雨的亲王,而是一个可以被理解、被支持的丈夫。
晚璃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难得的脆弱,柔声道:“妾身能做的有限,只愿能为王爷分忧万一。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不必为那些宵小之辈烦心。”
(内心OS:搞定!舆论初步控制!王爷好感度再次飙升!王妃之路又进一步!)
萧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得妻如此,确是人生大幸。
然而,就在王府内气氛稍缓之际,前往西南苗疆追查“枯肠草”解药的“暗影”小队,却带回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枯肠草”并非简单毒草,其解药配方极其复杂,且最关键的一味“赤炎朱果”,只生长在苗疆圣地深处峭壁之上,由当地最神秘的部族“黑苗”世代守护,绝不外传。外人若想求得,难如登天!
而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在老郎中的金针和药物勉强维持下,依旧一日差过一日,恐怕……等不到解药寻来的那一天了。
巨大的阴云,再次笼罩下来。
萧宸看着昏迷中气息愈发微弱的兄长,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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