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苏晚意正用镊子夹着棉球，轻轻按在沈知衍渗血的伤口上。他后背上那道被林薇薇划开的口子，昨夜在仓库混战中又裂开了，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像条狰狞的红蛇。
“嘶——”沈知衍倒吸口冷气，却反手抓住她发抖的手腕，“没弄疼我，是你手太凉了。”
苏晚意没说话，低头往伤口上撒消炎粉。粉末落在血肉上，腾起细小的白雾，恍惚间竟和前世手术台上的场景重叠——那时陆时砚也是这样，戴着无菌手套，拿着手术刀在她腹部划开一道口子，动作冷静得像在切割一块猪肉。
“别想了。”沈知衍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知道她又陷进回忆里了。阁楼那叠照片还放在床头柜上，最底下那张被血浸湿了一角，是陆时风婴儿时期的疫苗接种记录，上面的医院名称，恰好是他们现在待的这家私立医院。
“你说陆时砚会不会把陆时风藏在这里？”苏晚意突然开口，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她想起仓库里林薇薇最后说的话，那个女人被警察带走时，突然疯笑着喊：“他在儿科！穿白大褂！”
沈知衍皱眉：“这家医院的儿科主任是陆时砚母亲的远房表哥，确实有嫌疑。但陆时风是通缉犯，他敢藏在眼皮子底下？”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苏晚意捡起镊子，在酒精棉里反复擦拭，“而且林薇薇没必要骗我们——她刚拿到减刑承诺，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消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知衍床头的病历本，“你父亲当年收养陆时风时，是不是就在这家医院做的体检？”
沈知衍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个牛皮笔记本：“我查过旧档案，这是当年的主治医生名字。”他指着扉页上的签名，“周明远，现在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护士的惊呼：“周院长！302床的病人又在闹了！”
“知道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应着，渐渐靠近。苏晚意迅速吹灭床头的台灯，和沈知衍一起缩进被子里，只留道缝隙观察门外。
门被推开时，昏黄的走廊灯光照进来，勾勒出个穿白大褂的老者身影。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径首走到对面病床前——那里躺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病人，从头罩到脚，只露出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天花板。
“又不吃饭？”周明远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压得很低，“你哥说了，再闹就把你转移到城郊仓库。”
病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闷响，像是被堵住了嘴。周明远不耐烦地啧了声，转身要走，目光却扫过沈知衍的病床，突然顿住：“这床的病人呢？”
护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周院长，是沈氏集团的沈总，昨天晚上刚入院，说是后背划伤。”
周明远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快步走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沈知衍立刻掀开被子：“是陆时风。”他声音发紧，“刚才他挣扎时，我看到他手腕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和照片里婴儿时期的胎记位置一样。”
苏晚意己经摸到了藏在枕头下的消防斧——昨夜从仓库带出来的，斧刃上还沾着铁锈。“周明远的保温杯里肯定有问题。”她压低声音，“普通病人哪用得着院长亲自送吃的？”
凌晨三点，护士站的铃声突然响起。苏晚意捏着从沈知衍那里拿来的医生胸牌，快步穿过走廊——沈知衍故意打翻水杯引开护士，给了她潜入周明远办公室的机会。
办公室的抽屉没锁，最里面的铁盒里装着本日记。翻开泛黄的纸页，周明远的字迹歪歪扭扭地记录着：“……陆夫人塞给我一张卡，让我给302床的病人用‘特殊营养液’，说是能让人暂时失语……那孩子总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像只被困住的鸟……”
“特殊营养液”几个字被圈了又圈，后面还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倒过来的“山”字。苏晚意突然想起儿科病房的门牌，每个病房门口都挂着动物图案，302床对应的是“鹿”。
“倒过来的山，鹿……”她在心里默念，突然反应过来，“是‘陆’！陆时风！”
身后传来轻响，她猛地转身，看到周明远举着针管站在门口，眼睛里布满血丝：“苏小姐，偷看别人的日记可不是好习惯。”
“你给陆时风用的是什么药？”苏晚意握紧消防斧，斧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
周明远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是能让他永远闭嘴的药。陆时砚说了，只要他消失，沈氏的那个物流项目就给我儿子做。”他一步步逼近，“本来不想动你，但你偏偏要往圈套里钻——沈知衍现在应该己经被我的人‘请’去302床做客了。”
苏晚意的心沉了下去，却故意拖延时间：“你就不怕我报警？”
“报警？”周明远扬了扬手里的针管，“等警察来，你和沈总早就成了‘药物过敏’的尸体。”他突然扑过来，苏晚意侧身躲开，消防斧横扫过去，正砍在他的手腕上。
针管摔在地上，蓝色的药液溅在白大褂上，像朵诡异的花。周明远惨叫着捂着手，苏晚意趁机冲出办公室，却在走廊拐角撞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正拖着昏迷的沈知衍往302床走。
“放下他！”她嘶吼着冲过去，斧刃劈开其中一个男人的胳膊。另一个男人掏出匕首刺来，她侧身避开，却被对方一脚踹在小腹上。
剧痛袭来的瞬间，前世失去孩子的痛感再次翻涌上来。她蜷缩在地上，看着男人的匕首刺向沈知衍，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扑过去咬住他的手腕。
“啊——”男人痛得松手，匕首掉在地上。沈知衍不知何时醒了，反手夺过匕首，划开了另一个男人的脚踝。
混乱中，302床的门被撞开，陆时风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脖子上还缠着束缚带。他指着窗外，含糊不清地喊：“树……树后面……”
苏晚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梧桐树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里的人影一闪而过——是陆时砚！
“他在等我们自投罗网。”沈知衍扶着她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后怕，“周明远只是诱饵，他想让我们和陆时风两败俱伤。”
警笛声由远及近，是沈知衍提前按下的紧急报警装置。周明远瘫在地上，看着陆时风被警察带走，突然号啕大哭：“我对不起陆老先生……我不该害他的孙子……”
苏晚意这才注意到，陆时风的脖颈处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和沈知衍父亲的一模一样。
回到病房时，天己经亮了。沈知衍给她煮了碗红糖姜茶，看着她小口喝着，突然说：“周明远日记里还写了件事——我父亲当年不是车祸去世的，是被人用同样的‘特殊营养液’毒死的。”
苏晚意的手顿住了，姜茶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想起阁楼里那张沈知衍父亲和陆时砚的合照，突然明白这场恩怨从来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延续了两代人的仇恨。
沈知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以前我以为复仇是为了夺回沈氏，现在才知道，是为了让那些被陆时砚踩在脚下的人，能重新站起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包括你。”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苏晚意看着沈知衍后背上的伤口，突然觉得那道疤痕和自己心口的很像——都是被仇恨划开，却在彼此的守护中，慢慢长出了新的血肉。
她知道，陆时砚的圈套还没结束，但只要他们握着彼此的手，就没有拆不开的局。
作者“隔壁的老老王”推荐阅读《囚笼之外，爱如刀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KC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