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的会议室里，百叶窗将晨光切割成细长的碎片，落在摊开的陆氏财务报表上。苏晚意指尖划过“城西地块”的标注，那里的土地出让金记录被人用褪色笔涂改过，边缘还留着半个模糊的指纹——和陆老夫人书房保险柜的指纹吻合。
“她果然插手了。”沈知衍将一份鉴定报告推过来，报告显示指纹的主人惯用左手，而陆老夫人签字时，总喜欢用左手按住纸张边缘，“三年前沈氏的项目流产，就是她联合几个董事，在土地审批文件上做了手脚。”
苏晚意想起陆时风说的话，指尖在报表上戳出浅浅的凹痕：“她不仅要帮陆时砚稳住陆氏，还要把所有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匿名号码发来的照片——陆老夫人正从老宅侧门出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皮箱，箱子锁扣上刻着“陆”字。
“这是……陆家老宅？”沈知衍认出照片背景里的雕花门楼，那是陆家祖辈传下来的宅子，据说陆老夫人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她去老宅做什么？”
苏晚意放大照片，皮箱边角有处磨损，露出里面的暗红色——像是长期装金属物件磨出的痕迹。“还记得陆时风说的‘红泥’吗？”她调出城西建材市场的地图，“老宅后院的仓库，以前就是陆家堆放钢材的地方，那里的红泥含氧化铁，颜色和他鞋上的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沈知衍抓起车钥匙：“去老宅。”
陆家老宅藏在市中心的胡同深处，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己经发绿，门楣上的“陆府”匾额被雨水浸得发黑。苏晚意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院角的乌鸦扑棱棱飞起。
院子里的杂草长到半人高，只有通往正房的石板路被踩得光秃秃的。正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响。苏晚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窗台上摸起块松动的瓦片，轻轻敲了敲门框。
里面的声响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穿青布衫的老妇人探出头，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地掉在地上：“你们是……”
“找陆老夫人。”沈知衍亮出沈氏的名片，“我们是她的商业伙伴，来送份文件。”
老妇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弯腰捡掸子时，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绣帕，上面绣着朵将谢的牡丹——那是陆氏老宅管家的标记。“老夫人不在，你们改天再来吧。”她转身想关门，苏晚意却抢先一步挤了进去。
正房里弥漫着樟脑丸的味道，八仙桌上摆着个打开的紫檀木盒，里面放着几张泛黄的照片。苏晚意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照片里的年轻女人抱着个婴儿，站在老宅的石榴树下，眉眼竟和她有七分相似。
“这是……”
“是陆家的三小姐，陆时砚的姑姑。”老妇人叹了口气，声音像漏风的风箱，“三十年前嫁进苏家，就是你外婆。”
苏晚意的手猛地一颤，照片差点掉在地上。她外婆去世得早，母亲从未提过她的娘家是陆家。“我外婆……她怎么死的？”
老妇人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她脸色一变，拽着苏晚意往里间走：“快躲起来！老夫人回来了！”
里间是间密室，墙壁上嵌着排暗格，其中一个暗格里放着个铁皮箱。苏晚意掀开箱盖，里面全是泛黄的信件，最上面的信封上写着“致吾女苏婉”——是她母亲的名字。
信里的字迹娟秀，开头写着：“婉婉，别恨你外婆。陆家要的不是苏家的财，是苏家的血……”苏晚意的心跳得像擂鼓，指尖划过“血”字时，突然想起第三卷里看到的基因报告——原来陆家盯上苏家，从她外婆那辈就开始了。
密室的门板有道缝隙，苏晚意透过缝隙看到陆老夫人走进来，将黑色皮箱放在八仙桌上，打开时，里面露出一排排编号的玻璃管，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红光。
“都准备好了？”陆老夫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准备好了，老太太。”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偏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这是苏晚意的最新体检报告，她的基因活性比三年前更高，适合提取。”
苏晚意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想起上个月去医院做的常规体检，当时觉得医生的眼神很奇怪，原来那是陆老夫人安排的人。
“陆时砚那边怎么样了？”陆老夫人拿起一支玻璃管，对着光看了看。
“陆总还在跟沈知衍周旋，他不知道……”白大褂的话没说完，就被陆老夫人冷冷打断：“别让他知道。等拿到苏晚意的基因，他有没有用，就不重要了。”
密室里的苏晚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原来陆时砚也只是她母亲的棋子，这个女人想要的，从来都是苏家的抗衰基因。
沈知衍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指了指铁皮箱最底层。那里压着本黑色的账本，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己经模糊，隐约能看出是“陆家实验记录”。
苏晚意抽出账本翻开，第一页就写着她外婆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实验体37号，基因提取失败，1990年卒”。她的手开始发抖，翻到最后几页时，突然看到母亲的名字——“苏婉，实验体72号，2015年车祸身亡，基因样本己保存”。
原来母亲的车祸也不是意外！苏晚意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外面的汽车引擎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离开的方向。老妇人的声音传来：“他们走了。”
苏晚意和沈知衍从密室里出来时，老妇人正坐在八仙桌旁，手里着那张石榴树下的照片。“都看到了？”她抬头看着苏晚意，眼里的浑浊突然散去，露出一丝清明，“你外婆临死前说，苏家的女儿，不该再做陆家的药罐子。”
她从怀里掏出把黄铜钥匙，放在桌上：“地窖里有你外婆留下的东西，能证明陆家的罪。但你要想清楚，捅出去，陆家完了，苏家的名声也保不住。”
苏晚意拿起钥匙，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她想起父母的死，想起未出世的孩子，想起外婆和母亲的遭遇，突然笑了：“名声算什么？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沈知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安定的力量：“我陪你。”
地窖在石榴树底下，掀开石板时，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地窖里放着个樟木箱，里面全是外婆的日记。苏晚意翻开最后一本，里面夹着张纸，是份DNA鉴定报告，鉴定结果显示，她外婆和陆老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原来如此。”苏晚意终于明白，陆家为什么非要苏家的基因——她们本就是同根生，苏家的抗衰基因，其实源自陆家的一个分支。
沈知衍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保镖打来的：“沈总，陆时砚带了人去沈氏，说要找苏小姐。”
苏晚意将日记放进包里，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回去。”她抬头看向沈知衍，眼里的泪水己经干了，只剩下淬了火的坚定，“该让陆时砚知道，他敬爱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离开老宅时，胡同口的夕阳正往下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意回头望了眼那座藏着百年秘密的老宅，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握紧沈知衍的手时，又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这场跨越三代的阴谋，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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