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的电梯在十八楼停下时,苏晚意正对着反光的金属门整理衣领。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是沈知衍昨天送的,说是“谈判时镇场子用”,此刻却被她捻在指尖转了两圈——胸针的搭扣里藏着微型录音器,针尾的尖刺能当应急的武器。
“陆总在会议室等您十分钟了。”前台小姐的声音带着怯意,递来的咖啡杯沿还在发烫,“他说……只和您一个人谈。”
苏晚意接过咖啡,指尖故意在杯壁多停留了两秒。温度烫得指尖发麻,正合她意——疼痛能让她保持绝对清醒。“知道了。”她推开门时,浓烈的雪茄味扑面而来,陆时砚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烟雾在晨光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你倒是比以前大胆了。”他转过身,西装袖口的钻石袖扣闪得人眼晕,“敢单枪匹马闯我的地盘,就不怕我扣下你?”
苏晚意将咖啡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划破沉默。“陆总扣下我,谁来帮你应付陆老夫人?”她拉开椅子坐下,二郎腿跷得漫不经心,“昨天老宅地窖里的实验记录,我可是拓了份副本。”
陆时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没想到她连老宅的秘密都挖出来了,雪茄在指间捏得变了形:“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苏晚意从包里掏出份股权转让协议,推到他面前,“把你手里陆氏的百分之十五股份转给沈知衍,我就把副本给你。”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补充道,“顺便提醒你,这份协议我己经让律师公证过,只要你签字,立刻生效。”
陆时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被看穿的恼怒:“你早就知道我在找那份记录?”他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面上,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我妈把它藏了三十年,就是为了拿捏我,你倒是会捡便宜。”
苏晚意没后退,反而微微仰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领带。“比起陆老夫人用你父亲的死因威胁你,这点便宜算什么?”她指尖点在协议的签名处,“当年陆老先生突然病逝,不是因为‘基因提取失败’,是被她注射了过量的实验药剂吧?”
这句话像把淬冰的刀,精准戳中陆时砚的软肋。他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他的声音发颤,却强撑着维持镇定,“你怎么知道这些?”
“老管家说的。”苏晚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她还说,你每年去给陆老先生扫墓,都会在墓碑前站够三个小时——是在忏悔,还是在恨?”
陆时砚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吱作响,指节泛白如纸。苏晚意知道,她赌对了——这个男人对父亲的死始终存着芥蒂,而陆老夫人正是拿捏着这份愧疚,才让他心甘情愿做了二十多年的提线木偶。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老夫人的特助周明站在门口,手里的文件袋鼓鼓囊囊:“老夫人让我送份文件给陆总。”他的目光在苏晚意脸上扫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没想到苏小姐也在,真是稀客。”
苏晚意认得他。昨天在老宅地窖外,就是这个男人穿着白大褂,给陆老夫人递实验报告。她不动声色地按下胸针的录音键,金属摩擦的轻响被空调的嗡鸣完美掩盖。
“放下文件就出去。”陆时砚的声音冷得像冰,显然不想让周明掺和他们的谈话。周明却像没听见似的,径首走到桌前,将文件袋往协议上一压:“老夫人说,这份东西比股权转让协议重要。”
文件袋里滑出的不是纸张,而是一叠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拍的是沈知衍的妹妹沈知瑶,小姑娘穿着校服站在学校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是陆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说了,沈小姐在国外留学的这几年,学费都是她匿名资助的。”周明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只要陆总点头,她有一百种办法让沈小姐‘意外’身亡,还查不到任何痕迹。”
苏晚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知瑶是沈知衍的逆鳞,当年为了保护妹妹,他才答应陆时砚的“公平竞争”,甘愿被碾断腿也要护她周全。陆老夫人选在这个时候拿沈知瑶开刀,显然是算准了他们的软肋。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陆时砚突然抓起照片撕得粉碎,纸屑纷飞中,他的眼神竟有几分决绝,“我妈想让我当一辈子傀儡,你以为我真能忍?”
周明的脸色瞬间变了:“陆总,你疯了?老夫人要是知道……”
“让她知道又怎样?”陆时砚从抽屉里甩出份体检报告,拍在周明面前,“她给我吃的‘补药’里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再吃下去,我不等基因提取成功就得暴毙!”
苏晚意看着报告上的检测结果,瞳孔骤缩。报告显示陆时砚体内有慢性毒素,剂量刚好控制在“不致命但损害器官”的范围,与老宅地窖里记录的“实验体43号”症状完全吻合——原来陆老夫人连亲生儿子都没放过。
周明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碎照片:“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老夫人问起来我就说……”
“说我签了股权转让协议。”陆时砚突然打断他,从笔筒里抽出钢笔,在协议上唰唰签下名字,“告诉她,我答应她的条件,让她先放了沈知瑶。”
周明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妥协。苏晚意却懂了——这是陆时砚的缓兵之计,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也在给她传递信号。
“周特助最好快点。”她收起协议,胸针的录音器还在运转,“沈小姐要是少了根头发,我保证陆老夫人的实验记录会出现在警方面前。”
周明抱着碎照片落荒而逃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时砚瘫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着眉心:“你大概觉得我很可笑,被自己的母亲算计成这样。”
“不可笑。”苏晚意走到他面前,将胸针摘下来放在桌上,“但你帮陆老夫人害我父母、杀我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录音器里的电流声沙沙作响,清晰记录着他刚才的每一句话。
陆时砚的目光落在胸针上,突然笑了:“你果然带着录音设备。”他没去碰那东西,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这是我偷偷录的,里面有我妈承认杀我父亲的证据。”他把U盘塞进她手里,指尖的温度凉得像冰,“算是……我给沈知瑶的赔罪。”
苏晚意捏紧U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她突然想起第一卷里,这个男人在手术台上冷漠地看着她失去孩子,此刻却用最笨拙的方式递来和解的筹码。人心果然是这世上最复杂的棋局,黑白之间,从没有绝对的界限。
“沈知衍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陆时砚站起身,重新整理好西装,“他比我聪明,至少知道什么该珍惜。”
电梯下降时,苏晚意才发现手心全是汗。U盘被她攥得发烫,像是揣了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调出沈知衍的号码,编辑信息的手指却顿住了——陆时砚的突然倒戈,到底是真心反水,还是陆老夫人布下的更深的陷阱?
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沈知衍正低头看着文件,晨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峰上,柔和了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苏晚意走过去时,他立刻合上文件,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周围安全”。
“他签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扫过她紧握的手心。
苏晚意把协议推过去,U盘却捏在手里没松开。“陆时砚给了这个。”她压低声音,将刚才的对话快速复述了一遍,“我总觉得不对劲,他转变太快了。”
沈知衍的指尖在协议的签名处片刻,突然轻笑一声:“你看这里。”他指着签名末尾的弯钩,“他以前签字从不会带这种尾钩,这是在给我们留线索。”他拿出手机对着签名拍了张照,放大后,尾钩的阴影里竟藏着串数字——19:00,西郊仓库。
“他想让我们去仓库。”苏晚意瞬间明白,“这是要引陆老夫人入局?”
“或者,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看他的‘诚意’。”沈知衍将U盘插进电脑,加密程序跳出来时,他输入了那串数字,文件果然解锁了。录音里陆老夫人的声音尖利如刀:“等拿到苏晚意的基因,就把陆时砚处理掉,他知道的太多了……”
苏晚意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原来陆时砚是真的想反水,而他的筹码,是自己的命。
“备车。”沈知衍拔下U盘,眼神锐利如鹰,“去仓库。”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别担心,我己经让保镖提前布控,这次……该收网了。”
车驶出沈氏地下车库时,苏晚意回头望了眼十八楼的窗户。陆时砚还站在那里,身影在玻璃上缩成小小的黑点。她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至少知道什么该珍惜”。或许这个被仇恨和算计裹挟半生的男人,终于在最后关头,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只是这份醒悟来得太晚,晚到只能用一场豪赌来偿还过往的罪孽。
西郊仓库的铁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沈知衍的车刚停稳,就看到陆时砚被绑在仓库中央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额头上的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滴。陆老夫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支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管,正是昨天在老宅看到的那种。
“苏小姐果然来了。”她抬头,笑容里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走得痛快点。”
苏晚意没说话,只是举起手机,录音里陆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明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手里的钢管首砸向她的手腕,沈知衍早有准备,侧身将她护在身后,一记手刀劈在周明的颈后,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看来陆时砚没骗你们。”陆老夫人缓缓站起身,玻璃管在指间转了两圈,“可惜啊,你们还是晚了一步。”她突然将玻璃管掷向陆时砚,管身碎裂的瞬间,红色液体溅在他的衬衫上,冒出刺鼻的白烟。
陆时砚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苏晚意这才看清,他的衬衫里藏着炸药引线——那红色液体是助燃剂!
“快走!”沈知衍拽着她往仓库外跑,身后传来陆时砚模糊的嘶吼,像是在喊“对不起”。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苏晚意被沈知衍紧紧护在怀里,震耳的轰鸣中,她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既是陆时砚的赎罪,也是这场跨越三代的阴谋,最终崩塌的巨响。
硝烟散尽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苏晚意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仓库的废墟在夜色中冒着青烟,突然觉得很累。沈知衍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都结束了。”
她点点头,却没说话。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硝烟味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陆时砚最后那个眼神——有解脱,有悔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或许对他而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用生命做最后的筹码,换一场迟来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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