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鸣笛声撕开黎明时,苏晚意的指甲还嵌在沈知衍的臂弯里。仓库的废墟在晨光中泛着焦黑的轮廓,消防员从残垣断壁间抬出担架,白布下的轮廓早己看不清人形。陆时砚终究还是用最惨烈的方式,给这场持续了半生的博弈画上了句点。
“陆老夫人跑了。”沈知衍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他指着仓库后墙的破洞,钢筋上还挂着块青布碎片——和陆老夫人常穿的那件旗袍料子一模一样,“周明的尸体在里面,手里攥着这个。”
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枚铜制的棋子,是陆氏老宅棋盘上的“将”,棋面刻着的“陆”字被火烤得发黑。苏晚意认得这枚棋子,昨天在老宅的密室里,它就摆在陆老夫人的茶盘旁,棋子底部还粘着半张撕碎的药方,字迹能辨认出“当归”“独活”等几味药材——那是她外婆生前最常用的安神方。
“她要去研究所。”苏晚意突然想起陆时风说过的话,陆老夫人在郊区有个秘密研究所,专门存放苏家的基因样本,“周明手里的实验记录只是诱饵,她真正要带走的是活体样本。”
沈知衍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沈知瑶发来的视频。小姑娘站在国外大学的图书馆里,身后的书架上摆着本《基因学》,书脊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哥,我没事,别担心。”视频的最后几秒,镜头晃过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牌号一闪而过——是陆老夫人的专车。
“她想用知瑶引我们过去。”沈知衍捏紧手机,指节泛白,“研究所的位置我查到了,在雾山半山腰的废弃疗养院。”他调出地图,疗养院的轮廓被红笔圈出,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她在那里布了至少二十个保镖。”
苏晚意突然抓起那枚铜棋,棋底的药方碎片在指尖簌簌作响:“她不会伤害知瑶。”她想起外婆日记里的话,陆家分支的女性天生有凝血障碍,而沈知瑶的母亲是陆家远亲,“沈家和陆家的血缘,是她最后的实验样本。”
车驶出市区时,雾山的晨雾正浓。苏晚意打开车载电台,本地新闻正在播报西郊仓库的爆炸案,记者提到现场发现了大量实验器材,警方初步怀疑与非法人体实验有关。她突然调低音量,从包里翻出陆时砚给的U盘,里面的录音还在循环播放——陆老夫人的声音尖利如刺:“等拿到沈知瑶的基因,就把陆时砚的尸体捐给医学院,也算他最后有点用处……”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沈知衍突然开口,方向盘在他手中打了个急转弯,避开路边滚落的碎石,“股权转让协议的尾钩数字,不仅是仓库的时间,还是研究所的密码。”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个微型解码器,“我让技术部破解了,是‘1943’——陆老先生去世的年份。”
疗养院的铁门锈迹斑斑,门柱上的爬山虎被拦腰斩断,露出里面的监控摄像头。苏晚意推开车门时,雾气钻进衣领,带着股消毒水和腐叶混合的怪味。她举起那枚铜棋,对着摄像头晃了晃:“告诉陆老夫人,我带她要的东西来了。”
五分钟后,侧门开了道缝,周明的副手李诚站在门后,手里的枪指着地面:“老夫人说,只准苏小姐一个人进。”他的袖口沾着血迹,绷带从衬衫里渗出来,“沈总请留在外面。”
沈知衍突然抓住苏晚意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跟你一起。”
“不行。”苏晚意抽回手,将铜棋塞进他掌心,“你留在这里,用这个做信号。”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疗养院的消防系统连接着后山的水库,控制室在三楼走廊尽头,密码是知瑶的生日。”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墙面上的标语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残字:“关爱生命,尊重”。陆老夫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套青花瓷茶具,茶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显然等了很久。
“你比你外婆聪明。”她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划了个圈,“当年她发现我的计划时,只会哭着求我收手。”她指了指墙角的铁笼,沈知瑶正坐在里面看书,笼子的栏杆上缠着铁链,“沈小姐很乖,知道配合我做检查。”
沈知瑶抬起头,冲苏晚意眨了眨眼,书页间夹着的铅笔芯在灯光下闪了闪——是她偷偷藏的信号笔。苏晚意的心瞬间落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囚笼之外,爱如刀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脸上却不动声色:“实验样本我带来了。”她拉开背包,里面露出个冷藏箱,“但你得先放了她。”
陆老夫人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惊起墙角的蝙蝠:“你以为我不知道?箱子里根本不是基因样本,是陆时砚藏的实验记录备份。”她拍了拍手,李诚推着个轮椅从里间出来,轮椅上的人盖着白布,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古董表——是陆老先生的遗物。
“想知道你外公怎么死的吗?”陆老夫人掀开白布,轮椅上的骷髅头眼眶空洞,牙齿间卡着块碎布,“他发现我用苏家的基因给士兵做强化实验,就想举报我。我只好……”她做了个拧脖子的动作,笑容里带着病态的狂热,“他的头骨被我做成了标本,摆在实验室最显眼的位置,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苏晚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她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雾山的雾,二十年散一次。”今年正好是第二十年。
“你的实验早就失败了。”她猛地掀开冷藏箱,里面的记录纸在气流中纷飞,每张纸上都印着“实验体死亡报告”,“陆家分支的基因排斥反应,你永远解决不了。”
陆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起茶杯砸向苏晚意,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保镖。李诚的枪突然指向她:“老夫人,收手吧。”他扯下绷带,手腕上的刺青暴露出来——是沈氏旧部的标记,“当年沈先生救过我母亲,我欠他一条命。”
混乱中,沈知瑶突然从铁笼里钻了出来,原来她早就用铅笔芯打开了锁。“我在实验室找到了这个。”她扔过来个硬盘,“里面有她所有的犯罪证据。”
陆老夫人突然抓起桌上的铜棋,狠狠砸向沈知瑶:“你们都得死!”苏晚意扑过去挡在前面,棋子弹在她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在这时,三楼传来巨响,消防喷头突然开始喷水,水柱混着雾气在大厅里蔓延。
“沈知衍!”苏晚意大喊着冲向侧门,李诚在身后开枪,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中了追来的保镖。雾气中,沈知衍的身影冲破正门,他手里的解码器还在闪烁,身后跟着冲进来的警察。
陆老夫人被按在地上时,还在疯狂地嘶吼:“我没错!我是在为陆家续命!”她的头发被水浸透,贴在脸上,像极了老宅照片里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苏晚意的外婆。
警笛声在雾山回荡时,苏晚意靠在沈知衍的怀里,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沈知瑶抱着硬盘,正跟警察做笔录,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如铃,驱散了山间的阴霾。
“都结束了。”沈知衍的手指穿过她的湿发,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后颈,“陆时风那边己经录完口供,陆氏的董事们签了股权转让协议,沈氏明天就能正式接管陆氏的优质资产。”
苏晚意抬头看向雾山深处,雾气正在散去,露出山顶的太阳,金光穿透云层,落在疗养院的废墟上。她突然想起那枚铜棋,不知被谁捡了起来,此刻正躺在沈知衍的掌心,棋底的药方碎片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原来后面还有半句话:“雾散时,当归。”
下山的路上,沈知衍的手机响了,是律师打来的,说陆时砚在爆炸前立了份遗嘱,把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给了苏晚意。“他到死都想弥补。”沈知衍的声音很轻,“虽然方式错得离谱。”
苏晚意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车窗,让山风灌进来。雾山的雾彻底散了,露出山下的城市轮廓,车水马龙如织,阳光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得让人想哭。
她知道,这场持续了三代人的棋局,终于在灰烬中落下了最后一子。那些仇恨、算计、鲜血与眼泪,终将被岁月掩埋,而活下来的人,会带着逝者的遗憾与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车驶进市区时,沈知衍突然停车,从后座拿出个盒子:“差点忘了。”里面是枚新的珍珠胸针,比昨天的那枚更亮,“这次没有录音器,也没有尖刺。”
苏晚意接过胸针,指尖在珍珠上轻轻,温润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突然倾身,在沈知衍的唇上轻轻一吻,像啄食晨露的鸟:“沈知衍,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成为我的光。
谢谢你,陪我走出囚笼,奔向刀锋之外的暖阳。
前路或许仍有迷雾,但只要身边有他,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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