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砚的车停在安全屋楼下时，雨丝正斜斜地织着，像张透明的网。沈知衍站在窗帘后，看着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车门打开，两个保镖扶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下来——那人右腿明显不自然，裤管下露出截金属反光，是最新款的钛合金义肢。
“他来了。”沈知衍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轮椅上的陆时风缩了缩脖子，绷带下的脸惨白如纸：“我哥……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晚意正对着镜子调整衣领，闻言回头，指尖划过藏在领口的微型录音器：“他找不到，是我‘告诉’他的。”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条刚发送的定位信息，收件人备注是“陆总”。
沈知衍眉峰一挑：“你想引他来？”
“不然呢？”苏晚意抚平风衣褶皱，金属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总不能一首躲着。他的义肢是德国定制的，据说能承受三百公斤的冲击力，正好试试沈先生的弹簧刀够不够锋利。”
沈知衍的义肢轻轻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我的刀，专切钛合金。”他顿了顿，看向陆时风，“你确定要留下？他这次来，怕是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
陆时风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泛白，指节咔咔作响：“我……我要作证！他当年把我推下山崖，就是怕我说出他侵吞公款的事！”绷带下的肩膀微微颤抖，却透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苏晚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等会儿打起来，你从后门走，我让人在巷口接应。记住，往左边拐第三个垃圾桶后面，有辆摩托车。”
陆时风点头如捣蒜，目光却瞟向沈知衍——那个据说被陆时砚碾断腿，却敢单枪匹马闯进陆家老宅抢人的男人，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检查着义肢关节，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门被敲响时，苏晚意正把最后一把折叠刀塞进靴筒。沈知衍打开门，陆时砚的风衣还滴着水，义肢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脚印，像串带血的符号。
“沈知衍，”陆时砚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轮椅上的陆时风身上，嘴角勾起抹冷笑，“藏得够深啊。”
沈知衍侧身让他进来，义肢在转身的瞬间弹出寸长的刀刃，又迅速收回：“陆总大驾光临，是来接令弟回家？”
“回家？”陆时砚嗤笑一声，钛合金义肢猛地踹向轮椅，“这个叛徒，也配回家？”
陆时风尖叫着连人带椅撞向墙角，绷带被撞开道裂缝，露出渗血的伤口。苏晚意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台灯砸向陆时砚的后脑勺，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他的掌心带着雨水的冰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晚意，”陆时砚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危险的气息，“你就这么想护着他？”
“放开她！”沈知衍的义肢突然弹出弹簧刀，首刺陆时砚的后心。陆时砚像是背后长了眼，猛地侧身躲开，刀刃擦着他的风衣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混乱中，陆时砚的义肢突然踹向沈知衍的伤腿。沈知衍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趁机抓住陆时砚的义肢关节，弹簧刀精准地卡在缝隙里——只听“咔哒”一声，钛合金外壳被撬开道裂口，露出里面的液压管。
“你以为换了义肢，就能赢我？”陆时砚的拳头砸向沈知衍的侧脸，却被苏晚意拽住胳膊。她借力翻身，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肋骨，听见骨头错位的轻响。
陆时砚闷哼着后退，义肢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刮痕。他低头看着被撬开的义肢外壳，眼神狠戾如兽：“你们找死！”
就在这时，陆时风突然从轮椅上扑过来，死死抱住陆时砚的另一条腿：“哥！你收手吧！警察己经在路上了！”他的绷带彻底散开，背上的伤口在灯光下触目惊心——那是当年被推下山崖时，被碎石划开的口子。
陆时砚的义肢狠狠抬起，又重重落下。苏晚意瞳孔骤缩，扑过去想拉开陆时风，却被陆时砚一把推开。她眼睁睁看着钛合金义肢砸在陆时风背上，听着骨头碎裂的闷响，以及陆时风撕心裂肺的惨叫。
“疯子！”沈知衍怒吼着扑上去，弹簧刀刺穿陆时砚的义肢液压管，油液喷溅而出，在地板上积成一滩深色的水洼。陆时砚的义肢瞬间失去动力，膝盖一弯，重重跪倒在地。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陆时砚盯着沈知衍的义肢，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原来……你的腿早就好了。”他的钛合金义肢在地板上抽搐着，像条濒死的蛇，“我输在……没看透你藏得这么深。”
苏晚意蹲下身检查陆时风的伤势，指尖沾着他的血，声音发颤：“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陆时风抓着她的手，血染红了她的袖口，气若游丝：“录……录音……我藏在……义肢里……”
沈知衍的义肢踩在陆时砚的手背上，目光冷得像冰：“他藏的，不止录音。”他弯腰从陆时砚的义肢裂缝里掏出个微型硬盘，“这是你转移资产的证据，陆总，监狱里的日子，够你慢慢回忆了。”
雨还在下，陆时砚被警察带走时，钛合金义肢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苏晚意站在窗前，看着那辆警车消失在雨幕里，突然感到一阵脱力。沈知衍扶住她，义肢上的油液蹭到她的风衣上，像朵丑陋的花。
“结束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结束。”苏晚意望着墙角染血的轮椅，“陆时风还在抢救，那些被他侵吞的钱，要追回来，还给那些被坑的家庭。”
沈知衍的义肢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我陪你。”
灯光下，他义肢关节的弹簧刀缓缓收回，刀刃上的血迹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像个句号。但苏晚意知道，这不是句号——那些藏在义肢里的秘密、带血的证据，以及陆时砚没说出口的阴谋，还等着他们一一揭开。而她和沈知衍的棋局，才刚刚进入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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