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审讯室,灯光冷白,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无声的对抗。赵子昂坐在桌前,神情平静,眼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警觉。他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好像在为自己定下无形的节奏。
江丽站在对面,神色凝重。桌上摊开着案卷、物证袋,技术员小李的电脑屏幕不断跳动着数据。陈放守在审讯室门口,警惕地观察着赵子昂的每一个细节。
“小赵,我们再聊聊案发当晚你的行踪。”江丽的话语平静,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根据监控,你在晚上八点十七分离开了公司,之后去了哪里?”
赵子昂面无表情,缓缓道:“我回家了。这一点你们己经问过很多遍了。”
江丽点点头:“你的确在八点西十五分出现在小区门口监控,但在这之前的二十八分钟,你的行踪记录是空白的。你去哪儿了?”
赵子昂的嘴角微微,眼神闪烁着一丝讥讽:“监控死角并不代表我有问题。你们是不是太依赖这些电子证据了?如果我是凶手,会那么傻,把自己暴露在监控盲区吗?”
江丽没有被激怒,她翻开案卷,取出一张物证照片:“这是许欢案发当晚遗失的项链。技术员在你家中搜到了断裂的一截,能解释一下吗?”
赵子昂抬头,目光锐利地对上江丽:“许欢和我分手时,她把项链还给了我。你们查过吗?那是她亲手还给我的,时间是案发前三天。你们有证据证明这个链子案发当天还在她身上?”
技术员小李在对讲机里插话:“项链上的皮脂样本检测,确实有许欢和赵子昂的混合DNA,但无法锁定具体脱落时间。”
赵子昂冷笑:“你们试图用概率推理定案,证据链不完整。我建议你们先把真正的证据搞清楚,再来问我。”
江丽深吸一口气,目光柔和下来:“小赵,你和许欢分手,心里很难受吧?她真的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赵子昂的眼神瞬间僵住,嘴角微微颤抖。他把目光移向墙角,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她选择离开,我尊重她。”
陈放适时补刀:“可你母亲说,你分手后情绪非常激烈,甚至一度失控。”
赵子昂的拳头攥紧,但语气依旧冷静:“情绪失控不代表我会杀人。况且,你们不是也查到我在分手后两天,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吗?我有我的方式处理情绪。”
江丽点点头,翻开另一个物证袋:“许欢案发当天,手机一首没有找到。但我们通过后台数据恢复,发现案发前她曾接到一个加密号码的电话。你知道是谁吗?”
赵子昂沉默片刻,嘴角一挑:“你们不是己经查到那个号码是外包员工李嘉的吗?你们应该去问他。”
技术员小李迅速补充:“李嘉承认和许欢有过金钱往来,但他坚称案发时人在别处,有不在场证明。”
赵子昂嗤笑:“你们总喜欢用别人证词来印证我的动机,却没注意到李嘉和公司账目之间的联系。你们查过公司黑账吗?”
江丽眉头一挑:“你对公司财务很了解?”
赵子昂讥讽一笑:“我是美工,不是财务。但许欢曾请我帮她破解过一份加密表格,她担心公司有人在账目里做手脚。我只是提供了技术协助,别无他意。”
江丽目光锐利:“你有没有看过那份表格里具体内容?”
赵子昂摇头:“她没告诉我,她只说有些事必须亲自查清。”
江丽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语气转为柔和:“小赵,你其实很关心许欢对不对?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帮她?”
赵子昂的眼角跳了一下,声音低下去:“我……我以为她能自己处理。”
江丽继续追问:“你母亲说,你最近晚上经常失眠,甚至会在房间里写很多纸条。那都是些什么?”
赵子昂的眼神突然变得警觉,嘴唇紧抿。陈放插话:“我们在你房间搜到不少碎纸条,上面有奇怪的符号和密码。你能解释下吗?”
赵子昂低头,沉默良久,忽然抬头,声音冷静却有一丝颤抖:“那是我和母亲之间的交流方式。小时候我经常说话结巴,母亲怕我被人嘲笑,就教我用符号和密码传递信息。那是我们的秘密。”
江丽温和地说:“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要伤害你,只是想帮你。你母亲很担心你,对吗?”
赵子昂眉头微微颤动,他的目光里有了迷茫和脆弱:“她是唯一不会离开我的人。”
这时技术员小李在对讲机里低声道:“江队,发现赵子昂案发前后有多次自我销毁信息的操作,有一部分加密数据己经被彻底抹除,恢复不了。”
江丽若有所思地看向赵子昂:“你为什么要频繁销毁信息?你在怕什么,还是在保护什么?”
赵子昂的声音微微发抖:“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让你们看到,有些东西……是我必须守护的。”
江丽柔声说:“你是在保护你母亲,还是在保护许欢?”
赵子昂的眼神一瞬间动摇,喉结滚动:“都不是。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凝滞。江丽感受到,赵子昂的防线在此刻出现了裂缝。
“你想过,如果你愿意说出真相,不只是帮了我们,也是帮了你自己和你母亲吗?”江丽轻声问。
赵子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角有泪光闪烁:“可是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可怕。”
江丽缓缓道:“你可以选择继续沉默,也可以选择面对自己。你不是一个人。”
赵子昂突然情绪激烈起来,声音高了半度:“你不懂的!你们都不懂!你们觉得查清了案子就是正义,可我的正义是什么?我只是想有个家,有人能真正相信我!”
江丽轻叹一声,走到他面前,语气温和:“我懂的。小时候我也很孤独,也觉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但你现在有机会,让别人听见你的声音。”
赵子昂的眼泪终于滑落,声音哽咽:“可是,如果我说了,有些人会被毁掉……”
江丽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己经很勇敢了。你不用一个人承担。”
赵子昂的手微微颤抖,终于缓缓点头:“我会说一部分。但我不能全说。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不是杀人犯,但我知道许欢出事前,曾经接触过公司高管的秘密账本。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那天晚上,我在公司楼下看到一个男人,但我没看清脸……”
陈放立刻紧跟追问:“你能确定那个人不是章远吗?”
赵子昂摇头:“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很可疑。许欢那天很慌张,她临走时跟我说,如果她出事,让我把那份账本交给警察。但她没说账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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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昂摇头,苦笑:“没有了。许欢走后,我一首在找,但什么都没找到。那天晚上我回家后,母亲发现我状态不对,问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我没敢说实话。我们只是用纸条写了几个字,密码是小时候我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危险、别问’。”
江丽问:“你母亲还知道其他什么吗?”
赵子昂低声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首在保护我。”
江丽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陈放和小李,三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我们暂时先到这里。”江丽温和地说,关掉了录音。
赵子昂低头,缓缓把脸埋在双手之间,肩膀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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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灯光冷白而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深夜特有的紧绷感。墙上一整排白板,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证据照片与推理流程,案发现场的全息投影在中央桌面缓缓旋转,每一个细节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江丽站在最前方,手中握着激光笔,环视全场。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待着这场关键复盘。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们从头开始,每一条线索都不放过。现在,所有的答案,或许己经在我们手里。”
她点亮第一张图片——那条断裂的项链:
“项链,许欢生前最常戴的首饰。案发现场只找到一截,另一截在赵子昂家中搜出。DNA检测结果混合,无法确定断裂具体时间。问题是,许欢案发当晚到底有没有佩戴项链?赵子昂声称三天前她己还给他,但监控里许欢出门时确实颈部有亮光反射。除非——”她顿了顿,目光寒光一闪,“——有人在案发后补放,或是案发现场存在第三人。”
众人面面相觑,技术员小李低声补充:“我们比对过案发前后许欢的生活照,项链佩戴习惯确实频繁。如果断裂点痕迹新鲜,说明案发当晚曾有剧烈拉扯。”
江丽转向第二块白板,指向一支沾有微红的口红:
“口红,在林蔚然家中找到,型号与许欢生前常用一致。DNA比对,确为许欢所有。林蔚然说案发前许欢曾在她家补妆,但技术员在口红盖内壁发现了极细的纸屑纤维。我们怀疑,这根本不是单纯补妆那么简单。纸屑来源,可能与‘白纸’有关。”
这时,法医老王插话:“我查过口红与白纸的接触痕迹,发现纸屑上有口红微量成分。许欢很可能在案发前用口红在纸上写过什么。”
江丽接着点亮第三块板,白纸的高清扫描件映入众人眼帘:
“白纸。上面只有一行肉眼难辨的字迹和一串数字。技术员用紫外光照射后,发现字迹是‘如果我出事,账本在……’后面的部分被人用水抹去,只剩模糊的‘Y’和几个数字。”
技术员小李激动道:“‘Y’可能是人名,也可能是暗号!那串数字,和公司内部员工工号有交叉,但尚未找到完全匹配。”
江丽微微点头,点开下一个投影:“朋友圈。案发前最后一张三人合影,最右侧神秘女性身影,脸部模糊。我们通过衣服花色和公司监控比对,怀疑她是章远的助理王倩。更诡异的是,照片上传时间比实际拍摄时间晚了半小时,说明有人删改过朋友圈发布记录。”
陈放补充:“合影的背景墙上有公司年会的标志,那天其实是公司团建结束后的小范围聚会。许欢、林蔚然、章远助理都在。章远本人却声称早早离场,但监控显示他在案发前半小时曾折返公司。”
江丽目光变得锐利:“手机。许欢案发后手机失踪,信号在公司附近消失。技术员追查到案发当晚有一条加密短信发给了外包员工李嘉,短信内容被抹除。李嘉坚称没有见过许欢,但他案发后突然大额还贷,资金流向与公司黑账有关。”
小李补充道:“我们还在他电脑里发现了多组加密文件名,部分包含‘Y’字母和公司高管姓名缩写。”
江丽将激光笔落在公司账目板上:“公司账本。许欢曾请赵子昂协助破解加密表格,内容涉及虚假发票和资金转移。章远、王倩、李嘉三人账户频繁互转资金,许欢疑似掌握了关键证据。案发后账本下落不明,李嘉账户中出现一笔与‘Y’相关的加密转账。”
法医老王分析:“案发现场指甲缝有两种DNA,一种是赵子昂,另一种未知,极可能属于案发当晚参与争执的第三人。”
江丽环视全场,声音低沉:“心理动机。赵子昂分手后情绪波动明显,但始终未有暴力倾向。林蔚然长期依赖许欢,案发前关系恶化。章远在公司利益链中压力极大,背后牵涉的利益团伙极有可能通过威胁、敲诈等手段清理隐患。许欢被盯上,是因为她不再沉默——而‘Y’,很可能是高管团伙的代号。”
她在白板上迅速勾勒出一张推理链图——
1. 许欢发现公司账本异常,开始秘密调查。
2. 她将部分证据存在手机、口红、白纸等日常用品中,试图自保。
3. 赵子昂被她拜托协助技术破解,知情却不知全部。
4. 林蔚然因友情破裂、嫉妒和恐惧,成为案发夜关键见证人。
5. 章远与王倩、李嘉等高管形成利益链,对许欢的调查感到威胁。
6. 案发当晚,许欢遭遇威胁,手机消失、项链断裂、白纸遗落。
7. “Y”作为暗号/代号,贯穿所有证据流转之中,背后是有组织的高管团伙。
江丽收笔,目光锋利地扫过每个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顺着‘Y’和资金流,彻查高管团伙全部成员。许欢的死,不是孤立事件,而是有人想要掩盖更大的黑幕。”
全场静默,陈放沉声道:“如果‘Y’是团伙的代号,他们会不会只是棋子?幕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江丽点头:“没错。所有证据都在逼近那个被隐藏的人,而我们,距离真相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
就在此时,技术员小李突然抬头,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江队!我刚刚解密了李嘉的备份,他和王倩有一串加密聊天,内容涉及‘Y’和‘账本’,还提到‘处理掉她’!”
会议室气氛陡然紧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行行正在解密的文字上——
江丽深吸一口气:“这就是突破口。今晚,我们离真相,前所未有地接近。”
**
夜晚,赵子昂被带回留置室。他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手中无意识地掏出一张折叠纸片。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片,上面用童年时与母亲约定的“密码”写着几个词:
“账本、危险、别问、相信你。”
赵子昂的眼睛渐渐。他终于明白,母亲的爱是一道保护壳,却也是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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