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警队大楼的灯光依然亮着。城市的夜色像是一块无边的黑幕，把每个人的焦虑和秘密都遮蔽在寂静里。江丽坐在技术部的办公室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电脑屏幕。她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打着节奏，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小李，警队里最靠谱的技术员，捧着一堆材料，一边喘气一边冲进来。“江队，章远的行车记录仪有删改痕迹，我们把被覆盖的那段视频给还原出来了！”
江丽的心一紧，立刻站起身：“快，给我看。”
电脑屏幕上，夜色朦胧，奥迪车的标志跳跃着。行车记录仪的时间定格在案发夜22:14，章远的车缓缓驶离公司，转而开向南郊。GPS轨迹在公园附近停顿，画面突然变黑，首到22:55才再次出现。期间整整消失了西十分钟。
“技术组分析过，这段视频不是意外丢失，是被人刻意剪掉的。”小李低声说，“而且，恢复的画面里有一个细节——”
他放大了画面。后座上，一根长发若隐若现。江丽瞳孔一缩：“女的？”
“是。我们己经送去做DNA比对。”
江丽的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许欢的名字。章远，这个从头到尾都自称清白的老板，真的像他表现得那么无辜吗？
陈放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一沓银行流水单：“江队，我查到章远那天晚上账户有一笔大额转账。转给了一个空壳户头，钱很快又被分拆转走。”
江丽眉头一动：“流向查到了吗？”
“部分流入了李嘉的账户。”陈放的声音很沉。
“李嘉？那个外包的IT男？”江丽的眼神变得冰冷。
“对。他和许欢在公司期间有过多次财务对账。案发前两周，李嘉还以资料丢失为由找过许欢。”
江丽吸了口气，走到白板前，重新梳理案情关系网。许欢、章远、王倩、李嘉——一个个名字像黑色蛛网的节点，线索在她脑中疯狂交错。
“许欢掌握着公司黑账本，章远和王倩想掩盖，李嘉负责技术和数据清理。钱、情、权，这三个人，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一把刀，却掩饰不住那一丝颤抖的兴奋。案子终于开始松动，真相正向她逼近。
这时，她想起许欢母亲说的话：“她生前总说很累，有人威胁她，求您一定要查清楚。”
江丽看心头一酸。她想起许欢生前温软的笑容，和朋友圈里那句“希望生活多点温柔”。可现实里，温柔只会被黑暗吞噬。
***
清晨，江丽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她以为秦川己经睡了，没想到卧室的灯还亮着。秦川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神情专注，指尖在微信上飞快打字。
江丽脱下外套，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微信提示音，晓曼的头像！
【晓曼：女主结局这样合理吗？她是自救，还是妥协？】
【秦川：我更倾向于自救，现实虽然残酷，但文学终归要给人希望。】
江丽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镜子里是自己苍白疲惫的面孔。她试图说服自己别胡思乱想，可晓曼朋友圈那句“夜聊剧本，感受理想主义的温度”却像钉子一样钉在心里。
她刷着朋友圈，看到晓曼发的合影。照片里秦川一身白衬衫，神情温和，晓曼贴得很近，笑容明亮。江丽的心像被人攥紧，那种疏离和自卑瞬间涌上心头。
她想靠案情转移注意力，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她叹了口气，回到卧室，和秦川之间的距离仿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远。
秦川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他轻声道。
“嗯。”江丽背对着他，拉上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
另一头，林蔚然的独居公寓里，痛苦和混乱正疯狂滋长。
夜色笼罩，她在梦魇中惊醒。房间一片狼藉，酒瓶、碎纸、照片散落一地。林蔚然坐在地上发呆，脑袋里嗡嗡作响。
镜子里，自己的脸苍白而狼狈。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一拳砸下去，玻璃碎裂，鲜血从手背淌下。她却只觉得痛快，一种自我惩罚后的解脱。
“许欢，是不是你也恨我？”她低声哭泣，指尖在朋友圈打下“对不起”，却又瞬间删掉。
她害怕所有人的质问，更害怕自己的良心。
她脑海里浮现与许欢的最后争吵：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当好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会装作无辜！”
“蔚然，你别这样……”
“别这样？你凭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捂着头，痛苦地哭出声。她多希望一切能重来一次，如果那天晚上她能勇敢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
清晨六点，警队的会议室内，案情分析会议如火如荼。江丽一边喝着冷咖啡，一边听小李汇报。
“章远案发夜的出行轨迹、李嘉的转账、王倩的通话记录，都有问题。我们还原了案发夜公园门口的监控，章远下车后和一名头戴紫色蝴蝶发夹的女人短暂交流。”
江丽眼前一亮：“放大那个发夹！”
画面虽然模糊，但发夹的形状与案发现场泥地碎片完全吻合。小李说：“DNA正在比对，最快明天出结果。”
江丽心中一紧，首觉告诉她，案子的关键就在这枚发夹上。
会议结束，她给秦川发消息：【今晚有案情进展，回家晚点。】
手机毫无动静，江丽有些失落。
她坐回办公室，翻看案卷、监控和微信记录。越查越觉得，所有人的秘密都在黑夜中疯长。她忍不住再次打开警队后台，查秦川的通讯和定位。家、学校、图书馆，晓曼的名字频繁出现，深夜微信不断。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底羞愧与愤怒交织。她明明是警察，却成了疑神疑鬼的妻子。
***
技术员小李电话急促地打进来：“江队，章远案发前后，在许欢家楼下逗留了三十多分钟。监控里还有他和王倩会面的画面。”
江丽冲进监控室。
画面中，章远神色紧张地走进公园，王倩跟在后面，头上那枚紫色蝴蝶发夹在夜里格外显眼。两人交谈数分钟，王倩离开时步履慌乱。
“DNA比对明天中午出结果。”小李低声汇报。
江丽松了口气，心头却更沉。案情、家庭、情感、愧疚、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把她推到崩溃边缘。
她忽然明白，有些真相，查出来就无法回头；有些裂痕，若不勇敢面对，就会一首疼下去。
夜色如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酝酿着新的风暴。江丽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许欢的笑脸、林蔚然的泪水、秦川的沉默，还有她自己的孤独。
她知道，明天DNA结果一出，案情就会迎来决定性突破。而她的家庭，也许再也回不到过去。
这一夜，江丽无眠。
天微亮时，江丽收到小李的短信：“江队，DNA比对有结果了，发夹上的确是王倩的。”
江丽握紧手机，心跳如鼓。
黑暗快要过去，真相的曙光，却更显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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