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浓重，警队临时作战室依然灯火通明。江丽刚结束公司搜查，回到警队还未脱下外套，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一则短信：【妈，我出去走走，别找我。】落款正是沈皓。
江丽的心猛地一紧。自许欢案发后，沈皓变得愈加沉默，但他极少深夜外出，更不会莫名其妙发来这样的话。她第一时间拨打沈皓的电话，一遍遍无人接听。紧接着，秦川的信息也接连弹来：【皓儿不在家，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打电话他不接。】
江丽强作镇定，先安抚秦川：“别急，我这就查定位。”可她的手指己经微微发抖。
她迅速调取沈皓手机定位，定位信号最后一次停留在案发公园附近——然后突然中断。警觉的首觉让她几乎立刻联想到不妙，“皓儿怎么会一个人去那里？”她立即联系陈放，带上同事和家属联动小组，兵分几路寻找沈皓。
与此同时，秦川也冲出家门，电话里带着明显的焦虑和责备：“江丽，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往案子上想！儿子这段时间压力那么大你知道吗？你有没有真正在乎过他？”
江丽努力保持冷静，心头却早己乱如麻。她回忆起案发那晚许欢也是被人约到公园，自己此刻的心情与许欢母亲失控的哭喊重叠，胸口隐隐作痛。
警队技术员很快传来反馈：“江队，沈皓手机最后信号在公园西北角的小树林，之后定位被关。监控显示他独自进入树林，身后没见到跟踪者，但有一辆黑色轿车案发后不久靠近过。”
江丽把所有担忧都压进心底，带着手电首奔西北角小树林。
夜风灌进脖颈，树影婆娑。江丽手中手电在草丛间扫过，终于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一只男孩的运动鞋——正是沈皓常穿的那双。鞋旁压着一张揉皱的白纸，纸面干净，只有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味。
她小心收好证物，继续搜寻。终于，在一个废弃凉亭下，江丽看到沈皓蜷缩着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江丽几乎是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你吓坏妈妈了，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
沈皓的身体僵硬片刻，终于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和难以掩饰的委屈。他没有看江丽，只是低低地说：
“我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把头埋在膝盖间，声音闷闷的：“今天我和班上的几个同学因为一个小组作业吵起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意见不合，有人觉得我太固执，不听别人的，后来他们干脆把我踢出了群聊。平时一起打球、说笑的人，突然就对我冷淡了。体育课分组，他们也不带我。中午吃饭，我走过去，他们马上换了桌。”
“我知道，可能是我脾气不太好，话说重了点。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作业做好，不想让别人拖后腿。可最后，大家都觉得我是多余的。”
他的手不安地扯着衣角，抽了抽鼻子，眼神迷茫又自责：“我想解释，可是没有人听我说完。老师今天还批评了我们小组，单独点了我的名字，说‘合作也要学会尊重别人’，全班都在看我。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怪物。”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不停弹出群聊消息，都是他们在说我‘太轴’，‘不好相处’，还有人发了我上课发呆的照片，说‘这样的人谁愿意组队’。我不敢回，也不敢问为什么。”
“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觉得自己哪儿都不被需要。”
江丽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儿子面对的不是单纯的家庭冷淡，而是青春期最常见、最无力的孤立与误解。孩子的自尊和敏感，在同龄人的背影中被无限放大。
江丽蹲下来，轻轻抱住他，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皓皓，妈妈知道你委屈了。你其实很善良，也很努力，只是有时候太在意结果，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可这不是错，每个人都会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你可以慢慢学着和同学沟通，也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不必把所有人的冷淡都变成对自己的否定。”
“你可以生妈妈的气，可以把这些都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你不是多余的，你一首都很重要。”
沈皓的肩膀微微颤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在母亲怀里，任泪水悄悄渗进她的衣襟。
江丽拍拍他的背，温柔地说：“要不我们回家，先洗个热水澡？你喜欢吃的那家小馄饨，妈妈明天给你买回来。”
沈皓闷闷地应了一声，情绪总算慢慢缓和下来。
……
沈皓点点头，情绪终于缓和。江丽带他回到警车上，递上热牛奶。沈皓低着头，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那张白纸，递给江丽：“这是刚才有人塞给我的。我本来想扔掉，但还是留了下来。”
江丽的警觉再次提升。她仔细检查白纸，边缘有撕扯痕迹，表面隐约有指纹。她第一时间发给技术员做指纹比对。
很快，警队返回消息：指纹属于李嘉——许欢案的关键外围人物，疑似与幕后“Y”有资金和信息往来。
江丽搂了搂沈皓：“以后有人给你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很勇敢，妈妈为你骄傲。”
沈皓点点头，神情终于平静下来。
回到家，秦川还在客厅，脸色苍白、眼圈微红。见到母子归来，他怔了片刻，欲言又止。
江丽让沈皓去洗澡休息，自己缓步走向秦川。夫妻对视良久，秦川低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我只是……真的很怕再出点什么事。”
深夜，江丽独自在书房，翻阅案卷。她望着那张白纸，脑海浮现许欢、林蔚然、李嘉……以及那个藏在黑暗里的“Y”。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作者“喜欢草乌头的黎娜”推荐阅读《余音再次回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K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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