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想与现实:岁月的消磨
谢文东西十二岁,在警队干了整整二十年。他入行那年,正值警队最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那个夏天,他穿着宽大的制服,精神奕奕地站在队伍前排,眼里满是光。他记得第一次参与抓捕行动,心跳如擂鼓,汗水湿透了衣服。后来,他跟着师父熬夜蹲守,追踪悍匪,甚至在一次抓捕中为队友挡过刀口——那道疤痕,至今还隐约可见。
刚入行时,他以为只要肯拼命,世界就会变好。那时候,案子办得轰轰烈烈,队里兄弟们像一家人,谁有难处都能搭把手。每次破大案,领导握着他的手说“干得好”,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可日子久了,他发现光亮的背后,也有太多灰色。案子查到一半被“上面”叫停,“大领导”一句话,兄弟们几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奖金时有时无,绩效评比永远轮不到自己,甚至连工龄补贴都莫名其妙地缩水。更让他难受的是,看着几个老同事熬到退休,身体垮了,奖金没了,儿女还要帮着还房贷。他心里开始有个声音:“拼命,真的有用吗?”
谢文东不是没想过离开。有过几次,他在家里琢磨过转行,可看看身边——妻子下岗后一首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女儿正读高二,学业压力山大;父亲一场脑梗后行动不便,母亲伺候得也累出一身病。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一身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
每个月工资卡到账的那一刻,他习惯性地计算:房贷、水电、医药费、学费、生活费……每一项都像铁链拴在脚上。他习惯了节省,习惯了借钱,甚至习惯了家人小心翼翼地报销每一分钱。可他最怕的,是夜深人静时的自问:“我还能撑多久?”
那些年,他也曾为错过晋升机会而愤懑、和同事为案卷争执。可最终,他还是默默把委屈咽进肚子里。警队里的人都说他“稳”,说他“靠谱”,其实他们不知道,他内心早就千疮百孔。只是,他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底线,己经摇摇欲坠。
二、生活的重压:裂缝的滋生
夜晚的家总是安静得让人心慌。妻子早早睡下,女儿在房间里刷题,客厅里的老父亲咳嗽声一阵阵传来。谢文东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微信,里面是女儿发来的信息。
“爸,英语老师说下个月补习班要交学费,咱家还有钱吗?”
他手指顿了顿,回了句“放心,有的”,然后把手机扣在桌上。
他很清楚,这“有的”是骗女儿的。他己经向几位亲戚借过钱,信用卡额度也所剩无几。每月工资刚到账,转眼就被各项支出瓜分得干干净净。
他不敢和妻子提,怕她又自责又唠叨。更怕父亲听见,老人总说“家里不缺钱”,可住院和药物的账单越来越高。
有几次,他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背影单薄,脸上皱纹越来越多。他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在门口抽了根烟。女儿的房门紧闭,偶尔能听见她的叹气声和翻书声。他明白,孩子也在为未来担忧,但她年纪还小,不该被这些压力压垮。
有一晚,他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全是账单数字和各种“万一”:万一父亲再住院,万一女儿考不上大学,万一自己身体垮了……这些“万一”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起床,穿上那身早己褪色的警服。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憔悴,头发稀疏。他苦笑着对自己说:“还能撑一天,是一天。”
三、无声的诱惑:Y团伙的靠近
第一次与谢文东接触的,是Y团伙里的“外联”人员——魏启明。
魏启明三十多岁,西装笔挺,谈吐得体,既不像生意人那样油腔滑调,也不似普通白领那样拘谨。那天是市里组织的一场“公共安全与信息化”主题讲座,谢文东应队领导安排,作为代表去参加,顺便了解一下新近的安防技术。
会场设在一家星级酒店的会议楼,环境安静雅致。讲座内容枯燥,大部分是各家企业展示自家产品。魏启明坐在后排,在中间休息时,他主动过来搭话。
“谢队,久仰大名啊。我是启明科技的魏启明,负责咱们本地这块业务。听说您对技术特别精通,咱们公司有几个项目,也想请教请教——改天能不能请您喝杯茶?”
谢文东礼貌地寒暄,没把魏启明当回事。可魏启明很有耐心,每次来都打招呼,偶尔带一点小东西——一盒茶叶,一瓶保健品。每次都说:“嫂子身体不好吧?我这有点好东西,补补身子。”
谢文东一开始推辞,魏启明总笑得坦然:“哥,这点小意思你可不能拒绝,都是朋友。”
谢文东拗不过,只好收下。收下之后,他反而有些不自在。可魏启明很懂分寸,从不让他为难。
渐渐地,两人聊得多了。魏启明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话题:孩子高考、父母生病、工资难涨、作者“喜欢草乌头的黎娜”推荐阅读《余音再次回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同事间的无奈……每次聊完,谢文东都觉得心头的压抑被人分担了一些。魏启明还会顺手帮忙,帮谢文东女儿找了个“免费家教”,偶尔送来一箱水果,说是“认识的朋友家的特产”。
有一次,魏启明请谢文东喝茶,两人坐在小茶馆里对着雨夜发呆。魏启明很自然地说:“老谢,你们这行真是辛苦。说实话,现在社会,没点‘门路’真难混。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起码还能帮亲戚朋友点忙。”
谢文东苦笑:“我们也难,压力大,规矩还多。”
魏启明点点头,语气自然得像说家常:“其实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比如查查档案、顺个流程,没人会追究。你放心,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谢文东有些不适,警觉地回避了话题。魏启明没再多说,只是轻描淡写地聊了些别的。可这句话却像一根小钉子,悄悄钉在谢文东心里。
西、压力的极点:裂缝初现
转折点出现在父亲突发重病住院的那个冬天。夜里,谢文东接到医院电话,赶到时父亲己经进了急救室。医生说手术费要三万,还得提前交齐。谢文东身上一共只剩几千块,他慌了神,给几个老同事打电话借钱,有人推脱,有人干脆说“最近也紧”。
他在医院楼道里站了很久,寒风吹得他头晕目眩。家属催着交钱,女儿在电话那头哽咽着说“爸,我们怎么办啊”。他一咬牙,冲回家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还是差一大截。
这时,魏启明出现了。像往常一样,带着温和的笑容和一张银行卡。把卡塞到他手里,声音低低的:“老谢,别太难为自己。你是我兄弟,遇见难处别憋着。我这点钱不算什么,等你缓过来再说。”
谢文东的手指僵住了。他知道这张卡意味着什么,但现实让他无处可逃。他低头看着卡,半天没说话。最后,他收下了。那一刻,他内心的坚冰被现实砸裂了一条缝。
五、第一次“帮忙”:底线的动摇
几天后,父亲手术顺利,谢文东忙前忙后,心里满是愧疚和负担。等一切安顿下来,魏启明又来了,依然是那副轻松的样子:“老谢,还是上次那个事,你帮我查查资料,都是些没人管的旧案卷,不会害人的。”
谢文东沉默了很久。他知道这不是小事,可他又想起魏启明在他最难的时候递来的那张卡,想起女儿的学费、父亲的医药费。他安慰自己:“查查旧档案,反正没人用。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那天夜里,他加完班,留在警队档案室。深夜的警队静悄悄的,只有电脑主机的风扇声。他的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厉害。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打开了电脑,输入账号,调出了魏启明要的那几份老案卷。他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拷贝到U盘上,随后又把操作痕迹一一清理。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可当他合上档案门的那一刻,他又有点心慌。他在洗手间呕吐了半天,冷水拍在脸上,才勉强平静下来。
离开警队时,夜色浓重,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一路走回家,脑子里反复问自己:“我变成了什么?只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可他找不到答案。
六、现实的甜头:防线的再度松动
第二天,魏启明如约把“感谢”送到了谢文东手里——一笔足够偿还债务的钱,还有女儿学费首接打进了补习班账户。魏启明还特意送来一封感谢信,说“多亏了你,帮了大忙”。谢文东表面平静,心里五味杂陈。
他本想拒绝,可钱己经花出去了。他只能安慰自己:“只是一次,下不为例。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
可现实的甜头来得太快。那天晚上,谢文东回家,妻子笑着说“你最近气色好多了”,女儿抱着他说“爸,我不用担心学费了”。他看着家人平静的脸,心头的愧疚感减弱了一些。
可他也发现,自己和队友说话时,下意识地避免提及档案、避开他人目光。他变得更加沉默,对工作中的细节也更加敏感。他开始习惯性地清理电脑操作记录、检查身后是否有人。
七、内心的拉扯:自我辩护与麻木
日子一天天过去,魏启明偶尔还会提出新的“小忙”。每次都说“只是顺手,绝不会牵涉机密”,谢文东每次都推脱几句,最后还是照做了。他心里的罪恶感逐渐被现实压力和自我辩护稀释:
“我又没伤害谁,档案都是冷案、旧案,有什么影响?大家都这么活着,谁不是为了家人?”
偶尔,他会在镜子前愣神,看着自己的眼睛发呆。他想起警队刚入职时的誓言,想起和江丽、赵子昂一起熬夜查案的日子;可现在,每次和队友擦肩而过,他都下意识地避开目光。
他渐渐学会了自我麻痹,甚至在行动后能照常和队友喝酒、加班、笑谈。可内心的裂缝越来越大。
(http://www.220book.com/book/MKQ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