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昂点头，声音有些哑：“其实我也常常不懂。你以为我很厉害、很冷静，可我也会怕。怕自己做错，怕帮不了人，怕所有努力都成了笑话。你不是一个人在害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个空壳子。破案、写报告、安慰别人，可回头一看，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
少年咬了咬嘴唇，眼里有泪光。他小声道：“我也觉得……没人真的在意我。”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在空间里流淌。赵子昂发现，自己的心也开始慢慢柔软下来。他没有再说教，只是陪着少年坐在沉默中。
*** 沉默的陪伴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赵子昂没有看表，也没有再问问题。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望向窗外的光影。林硕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赵子昂突然想起自己十几岁时的样子。那时的他，也常常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父母是温柔的，可外面的世界却像一堵高墙，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翻越。初中的教室里，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偷偷看着窗外的云，听着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那时候，他努力成为“别人喜欢的样子”。他用功读书、参加活动、强颜欢笑——可每当夜深人静，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时，孤独和无力感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有一次，他在日记里写道：“我觉得自己像个影子，走到哪儿都没人能看见。”
赵子昂看着林硕，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少年如此有共鸣。
“你觉得自己是透明的吗？”他轻声问。
林硕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
“我小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赵子昂说，“我觉得不管做什么，世界都不会真的注意到我。后来我才明白，并不是没有人在意我，而是我太习惯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了。慢慢地，就连我自己都快找不到自己了。”
林硕抬头，眼角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他没有用手去擦，而是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如果可以，你想让谁看到你？”赵子昂问。
林硕犹豫了很久，才低声说：“我不知道。其实我有时候也不想被人看到。我怕……怕被看见了以后，别人会更失望。”
赵子昂点点头。他知道，真正的孤独并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害怕被看见以后遭遇更深的否定和伤害。
****
夜色下的自述
当晚，赵子昂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推开窗，夜风吹进房间，把桌上的文件和便签吹得微微晃动。一切都陷在深蓝色的夜色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自己和这座城市。
他靠在窗框上，点了一根烟，烟雾在空气里缓缓升腾。
他想起林硕的眼泪，想起自己说出“我很怕”时的颤抖。
他在心里低声对自己说——
“我以为自己己经麻木到什么都不在乎。可在那个孩子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那种孤独、无助、渴望被理解却又极力伪装的样子。”
他一首都以为，只有理性才能保护自己。他把情绪锁进心底，用专业和冷静去面对每一件糟糕的案子、每一个受伤的灵魂。
可他现在觉得——
“当情感被掩埋太久，连理性也会变成枷锁。它不是保护，而是一种无形的囚禁，让我渐渐忘了自己的疼痛，也忘了和别人共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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