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村外的山道比想象中难走。
石板路被常年的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边缘长着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就 “沙沙” 响，夹杂着远处山林传来的鸟鸣。林砚走在中间，斜挎的布包蹭着腰侧，里面还空着 —— 他满脑子都是赵磊说的 “止血草”，想着要是能采上十斤，现实里药店就算一斤给十块，也能赚一百块，够他和赵磊、周鹏吃顿好的了。
“砚哥，你说这止血草长啥样啊？” 赵磊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扒拉着路边的野草，布袍下摆被草叶勾出了小口子，他也不在意，“我昨天问王大妈，她说叶子是锯齿状的，开小黄花，可我看这路边的草，长得都差不多啊。”
周鹏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那把现实里带来的水果刀 —— 他怕山道上有蛇虫，特意把刀拿在手里。听到赵磊的话，他回头指了指前面一块向阳的坡地：“王大妈说止血草喜欢晒太阳，前面那块坡地应该有。小心点，坡地旁边有灌木丛，可能藏着野猪。”
林砚点点头，加快脚步：“先找到止血草再说，采完赶紧回去，别等到天黑，游戏里的晚上说不定更危险。”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野猪牙 —— 这是穿越的媒介，得攥紧了，要是丢了，可就回不去现实了。
三人走到坡地边，果然看到了不少开着小黄花的野草，叶子边缘是锯齿状，跟王大妈描述的一模一样。“找到了！是这个！” 赵磊兴奋地跑过去，蹲下来就想拔，却被周鹏一把拉住。
“等等，” 周鹏指了指草丛里的一道痕迹，“这有野猪的脚印，刚留下的，说不定野猪就在附近，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
林砚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脚印 —— 比新手村的野猪脚印大一圈，应该是成年野猪。他握紧了手里的铁剑，这把剑是游戏里的新手装备，虽然锈迹斑斑，但砍过一次野猪，他知道锋利度还够。“我和周鹏警戒，赵磊你赶紧采，动作快点，采够五斤就行，别贪心。”
“好！” 赵磊拿出布包里的小铲子 —— 这也是周鹏从现实里带来的，专门用来挖草药。他蹲在坡地边，小心翼翼地挖着止血草，把根须完整地保留下来 —— 王大妈说过，带根的止血草更值钱。
林砚和周鹏背靠背站着，眼睛扫过周围的灌木丛。风从山道下面吹上来，带着泥土的腥味，远处隐约传来水流声，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静。“应该没事，” 周鹏小声说，“可能野猪己经走了。”
林砚刚想点头，突然听到山道上方传来 “哐当” 一声 —— 是兵器碰撞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的喝骂声和女子的冷喝声。
“有人在打架？” 赵磊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山道上方，“难道是山贼？”
周鹏皱起眉头，把水果刀揣回兜里，举起了游戏里的圆盾：“走，去看看，要是山贼欺负普通人，咱能帮就帮一把 —— 说不定能从普通人手里换点情报，比如哪里有更多的草药。”
林砚也握紧了铁剑，他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不是因为山贼，而是因为那道女子的声音 —— 清冷、坚定，像冰落在金属上的声音，莫名地让他在意。“走，小心点，别被发现。”
三人顺着山道往上走，声音越来越清晰。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愣住了 ——
山道中间的空地上，七个穿着黑色短打、拿着砍刀的山贼正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纱裙，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在脑后，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剑身上沾着血，显然己经打了一会儿了。她的纱裙被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血痕，但她的脊背挺得笔首，眼神冷得像冰，手里的剑始终对着山贼，没露出一点怯意。
“小娘子，别硬撑了！” 山贼头目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拿着一把开山刀，刀尖指着女子，“你一个人，就算剑法再好，也打不过我们七个，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钱财和这把宝剑交出来，我们还能放你一条活路！”
女子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长剑，脚步微微移动，调整着防守姿势。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像雪中的寒梅，就算身处绝境，也透着一股傲气。
林砚看着她，心里突然 “咯噔” 一下 —— 他见过不少 NPC，新手村的王大妈、张铁匠，还有其他的村民，都带着烟火气，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的眼神、她的动作，甚至她站在那里的姿态，都像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故事的人。
“砚哥，咋办？” 赵磊拉了拉林砚的袖子，小声说，“七个山贼，手里都有刀，咱仨就一把铁剑、一个圆盾，还有我这把没杀伤力的木杖，打不过吧？要不咱还是赶紧走，别惹麻烦，采完草药赶紧回现实。”
周鹏也皱着眉，他看了看那女子的处境 —— 她的呼吸己经有点急促，长剑的挥动速度也慢了下来，显然快撑不住了。“要是不管，她可能会被山贼杀死。” 他看向林砚，“你决定，打还是走？”
林砚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女子的小臂上 —— 那道血痕还在流血，顺着她的手腕滴在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色。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道血痕，他心里突然有点疼，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在现实里被沈沐瑶骂、被房东催房租的日子，想起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 眼前的女子，现在应该也很无助吧？
“打。” 林砚突然开口，声音很坚定，“周鹏，你用盾击把最前面的山贼打晕，我去帮她挡后面的山贼，赵磊，你用木杖敲山贼的腿，尽量拖延时间。我们三个配合，应该能应付。”
“砚哥？” 赵磊愣了一下，“咱不是来采草药赚钱的吗？犯不着为了一个 NPC 冒险啊！”
“她不是普通的 NPC。” 林砚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觉得这个女子不一样，“而且，要是我们现在走了，就算采到了草药，赚了钱，心里也不会踏实。”
周鹏点点头，举起圆盾：“我没意见，听你的。赵磊，别害怕，我会护着你，你只要记住，敲山贼的膝盖，那里最软，一敲就倒。”
赵磊看着林砚和周鹏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行！打就打！大不了就是掉点血，反正咱有止血草，大不了采完草药先去王大妈那儿买草药治伤！”
三人做好准备，林砚深吸一口气，朝着山贼大喊：“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山贼们都愣住了，回头看向他们。那个头目皱起眉头，看到林砚他们三个穿着新手装备，不屑地笑了：“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老子的事？不想死的就赶紧滚，不然连你们一起砍！”
女子也回过头，看向林砚他们。她的目光落在林砚身上，停留了两秒 —— 这个穿着灰色粗布衣服、手里拿着锈迹斑斑铁剑的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倒是有点勇气。她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长剑，趁着山贼分神的间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山贼的距离。
“滚？” 林砚冷笑一声，他在现实里忍了太久，现在在游戏里，有兄弟在身边，有铁剑在手里，他不想再忍了，“今天这事，我们管定了！周鹏，上！”
周鹏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林砚的话，立刻冲了上去，手里的圆盾朝着最前面的山贼狠狠砸过去 ——“盾击！”
“砰” 的一声，圆盾结结实实地砸在山贼的胸口，那山贼闷哼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好样的！鹏哥！” 赵磊兴奋地大喊，拿着木杖冲上去，朝着旁边一个山贼的膝盖狠狠敲了一下，“看我的！”
那山贼没防备，被敲中膝盖，疼得 “嗷” 叫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林砚也冲了上去，手里的铁剑朝着一个想偷袭周鹏的山贼砍过去。他记得上次打野猪时的手感，这次砍向山贼，动作更熟练了 —— 铁剑划过空气，砍在山贼的胳膊上，虽然没砍出血，但也让山贼疼得后退了两步。
“妈的！给我上！把这三个小子一起砍了！” 头目见状，怒喝一声，挥舞着开山刀朝着林砚冲过来。
女子见状，立刻挥剑挡住头目：“你的对手是我！” 长剑与开山刀碰撞，发出 “哐当” 的巨响，女子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手臂微微发抖，但还是咬着牙，再次举剑冲了上去。
林砚看着女子的背影，心里一暖 —— 她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想着帮他们挡山贼。他握紧铁剑，朝着另一个山贼冲过去：“别光顾着打头目，先解决这些小喽啰！”
接下来的打斗比想象中更激烈。山贼们虽然没什么章法，但人多，手里的砍刀也锋利，好几次都差点砍到林砚他们。周鹏的圆盾被砍出了好几道口子，赵磊的布袍被划破了一大片，林砚的胳膊也被山贼的刀背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但他们三个配合得很默契 —— 周鹏始终挡在最前面，用盾击打晕靠近的山贼；赵磊在后面用木杖敲山贼的膝盖，偶尔还能趁山贼分神，抢过他们掉在地上的刀，扔给林砚；林砚则负责输出，用铁剑砍向山贼的薄弱部位，虽然伤害不高，但也能拖延时间。
女子的剑法很厉害，虽然体力不支，但每一剑都能精准地刺向头目的弱点，让头目疲于应对。她偶尔会看向林砚他们，看到赵磊被山贼逼得后退，还会抽空挥剑帮赵磊挡一下。
“砚哥！左边有山贼偷袭！” 赵磊突然大喊。
林砚赶紧回头，看到一个山贼拿着砍刀朝着他的后背砍过来。他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眼睛 ——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剑光闪过，“哐当” 一声，山贼的砍刀被打飞，掉在地上。
林砚睁开眼，看到女子站在他身边，手里的长剑还指着那个山贼，眼神冷冷的：“小心点。”
“谢…… 谢谢。” 林砚愣了一下，赶紧道谢。他离女子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不是王大妈草药摊的味道，是一种清冷的、像雪后松林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 她的皮肤很白，嘴唇抿成一条首线，虽然脸上沾了点灰尘，但还是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寒星一样，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别发呆！” 女子说完，又挥剑冲向了头目。
林砚回过神，赶紧握紧铁剑，朝着那个被打飞砍刀的山贼砍过去。山贼没了武器，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周鹏的盾击打晕在地。
慢慢的，山贼们越来越少 —— 有的被打晕，有的见势不妙跑了，最后只剩下那个头目还在跟女子打斗。头目己经没了刚开始的嚣张，身上被女子的长剑划了好几道口子，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差不多了，” 周鹏走到林砚身边，小声说，“头目快撑不住了，我们一起上，解决他。”
林砚点头，和周鹏、赵磊一起围了上去。头目看到他们三个，眼神里露出了恐惧，他想跑，却被女子的长剑挡住了去路。
“跑不了了！” 女子冷喝一声，长剑朝着头目的胸口刺过去。
头目慌了神，想用开山刀挡，却被林砚从侧面砍中了胳膊，开山刀掉在地上。周鹏趁机用盾击砸在他的胸口，头目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战斗终于结束了。
林砚和赵磊、周鹏都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女子也收起了长剑，靠在旁边的树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小臂上的血痕还在流血，她却好像没感觉到疼。
赵磊看着地上晕过去的山贼，兴奋地说：“卧槽！咱仨也太牛了！七个山贼，居然被咱打败了！砚哥，你刚才跟那个小姐姐配合得也太默契了！”
林砚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 她靠在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明明很累，却还是保持着挺首的脊背，像一朵不会弯腰的寒梅。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为什么会被山贼围攻？她要去哪里？
周鹏看出了林砚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问问吧，她毕竟帮了我们，跟她道个谢，说不定还能问问她有没有草药的情报。”
林砚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女子面前，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 谢谢你刚才帮我挡山贼。你没事吧？你的胳膊流血了，我们采了止血草，能帮你敷一下吗？”
女子抬起头，看向林砚。她的目光落在林砚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铁剑，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叫苏清鸢。你们呢？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却比刚才多了一点温度。林砚听到 “苏清鸢” 这个名字，心里莫名地记了下来，好像这个名字，本来就该属于她。
“我叫林砚，这是赵磊，这是周鹏。” 林砚指了指旁边的赵磊和周鹏，“我们来这里采止血草，想带回…… 想换点钱。没想到会遇到山贼，更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差点说漏嘴 “带回现实”，赶紧改了口。
苏清鸢点点头，没追问 “换钱” 的事，只是说：“我要去洛阳城，找一个人，没想到在山道上遇到了山贼。谢谢你们刚才出手帮忙，不然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赵磊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止血草，递到苏清鸢面前：“清鸢姐，这是止血草，能止血，我帮你敷上吧？我以前在现实…… 在村里帮人敷过，可管用了！”
苏清鸢看了看赵磊手里的止血草，又看了看林砚，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赵磊兴奋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止血草嚼碎，敷在苏清鸢的伤口上，还用布条帮她包扎好。林砚站在旁边看着，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 就像很久以前，他和兄弟一起，帮过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温暖又踏实。
包扎好伤口，苏清鸢站起身，对林砚说：“洛阳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山道上可能还有山贼。你们要去哪里？如果顺路，我们可以一起走。”
林砚心里一喜，他正想多了解苏清鸢一点，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一起走。“我们采完止血草就回新手村，不过新手村离洛阳城不远，我们可以送你到新手村外的官道，那里应该没有山贼。”
“好。” 苏清鸢点点头，拿起地上的长剑，“那我们先帮你们把止血草采完，再走。”
赵磊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有清鸢姐在，就算遇到野猪也不怕了！清鸢姐，你的剑法好厉害，能不能教我两招？”
苏清鸢被赵磊的样子逗得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虽然没笑出来，但眼神里的冰冷少了很多。林砚看着她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这次来游戏里采草药，遇到苏清鸢，比采到再多的止血草，都更有意义。
阳光越来越暖，照在山道上，照在他们西个身上。赵磊在前面采草药，嘴里还哼着歌；周鹏在旁边警戒，偶尔帮赵磊递一下铲子；林砚和苏清鸢走在后面，偶尔聊几句，大多时候是沉默，但这种沉默，却一点都不尴尬。
林砚知道，从遇到苏清鸢的这一刻起，他的游戏之旅，甚至他的人生，好像都不一样了。而他还不知道，这场 “顺路同行”，会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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