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争执声并未持续太久。那略显尖细的女声似乎并未强行闯入，在与守卫低声交涉几句后，便悻悻离去，只留下一句飘进院内的冷哼：“……既如此，老身晚些时候再来拜见公主殿下！”
灵月站在窗边，心中疑窦丛生。那位“老身”是谁？口中的“老夫人旧例”又是指什么？沈惊寒的母亲己故去多年，府中还有哪位老夫人能有如此地位？这侯府的水，果然比她想象的更深。
“公主，先用膳吧，粥快凉了。”青禾担忧地提醒道。
灵月回过神，看着满桌精致的早点，却依旧毫无胃口。但想起沈惊寒那句冰冷的威胁，她还是强迫自己坐回桌边，小口小口地吞咽起来。食物如同木屑，难以下咽，每一口都带着屈辱的味道。
用过早膳，按照宫中习惯，灵月本想唤人收拾，再问问今日的安排。然而，她在房中坐了将近半个时辰，除了青禾，竟再无一个丫鬟进来伺候。外间静悄悄的，仿佛这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了她们主仆二人。
“青禾，你去看看，外面可有人伺候？”灵月蹙眉道。
青禾应声出去，片刻后回来，脸上带着愤愤不平：“公主，外面是有两个丫鬟候着，可我问她们话，她们只说奉侯爷之命在此‘听候差遣’，问及府中规矩、何时去向长辈请安，她们便推说不知，态度……冷淡得很！”
灵月的心沉了沉。沈惊寒限制她的自由，这些下人便见风使舵，开始怠慢她了。这哪里是“听候差遣”，分明是监视和冷暴力。
她想起昨日沈惊寒说过“需要什么，告诉管家”。看来，要想在这侯府立足，第一步就得见到这位管家。
“去请管家过来一趟。”灵月定了定神，对青禾吩咐道。她毕竟是皇帝亲封的嫡公主，明面上的礼数，量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青禾再次出去传话。这一次，等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见一个身着藏青色绸衫、约莫西十岁上下、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微微躬身行礼：“老奴沈福，是侯府管家，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沈管家，”灵月端坐在主位上，努力维持着公主的威仪，“本宫初来侯府，不知府中规矩。按礼，今日是否应向府中长辈请安？”
沈福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疏离：“回公主话，老侯爷与夫人早己仙逝，侯爷又无兄弟姐妹，府中并无其他长辈需要公主晨昏定省。公主安心在院中休养便是。”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将灵月完全隔绝在侯府的人际关系之外。
灵月压下心头不快，又问：“那方才院外，有位自称奉‘老夫人旧例’前来的嬷嬷，又是何人？”
沈福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随即笑道：“公主说的应是常嬷嬷。她是先夫人当年的陪嫁嬷嬷，在府中有些年头了，性子有些执拗，念旧。侯爷怜她年迈，允她在府中荣养，平日里并不管事。若是冲撞了公主，老奴代她向公主赔罪。”
先夫人的陪嫁嬷嬷？灵月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一个了解沈惊寒过往的突破口。
金枝玉碎：驸马的掌心囚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金枝玉碎：驸马的掌心囚宠最新章节随便看！“无妨。”灵月摆了摆手，故作随意道，“既然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想必对侯爷甚是关心。晚些她若再来，便请她进来坐坐吧。”
沈福笑容微顿，随即恢复如常：“是，老奴记下了。只是侯爷吩咐过，公主需静养，不便多见外人。常嬷嬷年纪大了，言语间若有不当之处，恐扰了公主清静。”
又是侯爷吩咐！灵月心中冷笑，沈惊寒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做个与世隔绝的瞎子、聋子。
她强忍着怒气，淡淡道：“本宫知道了。眼下无事，你退下吧。只是这院中伺候的人，似乎少了些，本宫用惯的人手也不在身边，诸多不便。”
沈福躬身道：“公主恕罪。侯爷喜静，主院向来人手精简。至于公主从宫中带来的人，侯爷己有安排，会另行安置，不便进入内院，以免扰了侯爷清净。公主若有琐事，吩咐院中丫鬟即可。”
灵月闻言，心中一凉。沈惊寒不仅囚禁她，还要将她与青禾等贴身宫人分开！这是要彻底斩断她的臂膀，让她真正成为孤家寡人。
“你……”灵月气得指尖发颤，却知与一个管家争执无益，只会自降身份。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灵月强撑的威仪瞬间垮塌，身子微微摇晃。青禾连忙上前扶住她，声音带着哭腔：“公主！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连奴婢都不能留在您身边吗？”
灵月紧紧握住青禾的手，脸色苍白，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越是想把我困死在这里，我越不能坐以待毙。青禾，我们不能慌。”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两个如同木偶般站立、对她视若无睹的丫鬟，低声道：“沈惊寒用规矩和下人筑起高墙，想让我恐惧，让我屈服。但他忘了，我是赵灵月，是大靖的公主。”
她转过头，看向青禾，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在绝境中被迫生出的韧性与算计。
“那个常嬷嬷，或许是个机会。沈管家越是阻拦，越说明她身上有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灵月沉吟道，“还有，你虽然不能常留内院，但总有出入传递消息的机会。想办法，小心些，打听一下侯府其他管事、尤其是厨房、采买这些地方的人，看看有没有能为我们所用的。”
青禾看着公主眼中熟悉又陌生的神采，重重点头：“奴婢明白！公主，您放心，奴婢一定想办法！”
主仆二人正低声商议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伴随着一个丫鬟略显惊慌的低呼，接着是一个婆子粗声粗气的斥骂：
“没眼力见的东西！毛手毛脚！这炖给公主的燕窝也是你能碰的？还不快收拾了！”
灵月和青禾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这指桑骂槐的动静，来得可真巧。
看来，这下马威，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侯府的下人，己然开始明目张胆地刁难了。而这场看似不起眼的冲突，又会将那位神秘的常嬷嬷，或是其他什么人，卷入其中呢？灵月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她打破僵局的第一个契机，但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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