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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钟表匠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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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像一株破土而出的、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我所有的神经,给了我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力量。我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急,眼前甚至阵阵发黑,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我要回去找他!”我看着墙壁上母亲们的影像,用一种近乎宣誓的、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现在,立刻,马上!”

我不再需要任何解释,也不再沉溺于过去的悲伤。在知晓了顾晏尘身上那残酷的宿命之后,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到他身边。哪怕是跪下来求他,哪怕是用尽我余生的所有去弥补,我也要回到那个本该由我来守护的位置。

墙壁上,母亲苏婉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温柔的笑容。而林文静,那张向来清冷严厉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的柔和。

“去吧,孩子。”林文静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母亲般的温情,“记住,从你走出这扇门开始,你就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晏尘的未来,我们两代人的希望,全都交在你的手上了。”

“我知道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她们的嘱托,将这份沉甸甸的、足以压垮任何人的使命,一字一句,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母亲们的全息影像,开始变得渐渐透明,像两缕即将消散的、温柔的青烟。

“然然……”母亲苏婉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饱含着一个母亲对女儿所有的不舍、骄傲和……永恒的爱意,“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他。妈妈……爱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支撑着影像的蓝色光束,彻底熄灭了。

墙壁,重新恢复了冰冷的、金属的本色。

保险库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站在原地,对着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见了,妈妈。

这一次,是真正的、没有遗憾的告别。

做完这一切,我猛地转过身,看向那个一首静静地、像一尊雕塑般,矗立在门口的“钟表匠”。

我的目光,不再有之前的惊慌和恐惧,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丝审视。

“我该怎么离开这里?”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我需要最快的交通工具,立刻返回我丈夫身边。”

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似乎对我的转变并不意外。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赞许的弧度。

“当然。”他侧过身,为我让开了通道,“苏然小姐,这边请。一切,都己为您安排妥当。”

我没有丝毫犹豫,迈开脚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我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开口,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压低了的声音说道:“苏小姐,有一样东西,我想,您现在应该需要它。”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他缓缓地,从那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部手机。

一部崭新的、和我之前那部一模一样型号的手机。

但吸引我目光的,不是手机本身,而是手机屏幕上,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作为屏保的待机画面——

那是顾晏尘的一张侧脸照。

夕阳的余晖,为他俊美得如同神祇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微微低着头,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双深邃的、总是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眸子里,盛满了足以将世间一切冰雪都融化的……温柔。

这张照片,是我在一个午后,趁他看文件时,偷偷拍下的。

也是我之前那部手机的……屏保。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我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有……”

“我只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钟表匠打断了我,声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温润的语调,“苏婉女士和林文静女士,为‘执剑人’,预留了一切可能需要用到的……武器。”

“这部手机,是您之前那部的完美复刻版。里面所有的资料,包括通话记录、短信、照片,甚至每一个应用的登录状态,都和您那部被掰断手机卡之前的最后一秒,完全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它搭载了我们特制的通讯系统,可以无视任何地区的信号屏蔽,也无法被任何常规技术手段追踪。当然,它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功能。”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屏幕瞬间切换到了一个地图界面。

地图上,一个闪烁的、刺目的红点,正在苏黎世市中心的某个位置,缓慢地移动着。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是……”

“顾先生的实时定位。”钟表匠的声音,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林文静女士,在十年前,就将一枚微型定位芯片,植入了他随身佩戴的腕表里。这个信号,只有我们,和您,能够接收到。”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要停止思考。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顾晏尘的红点,只觉得一股混杂着震惊、后怕和……难以言喻的狂喜的情绪,瞬间冲上了我的天灵盖。

找到了!

我找到他了!

我再也不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疯狂地寻找他的踪迹。

他就在那里!

就在那个闪烁的、离我并不遥远的地方!

我猛地伸出手,一把从钟表匠手中,将那部手机夺了过来,紧紧地,攥在了掌心。

这部手机,此刻在我手中,不再是一部冰冷的电子产品。

它是连接我与顾晏尘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我踏上这条艰难的赎罪与拯救之路的……第一件武器!

“谢谢。”我看着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在这一刻,他给了我最需要的东西。

“不必客气。”钟表匠微微颔首,“我的任务,就是确保您,能够顺利地,回到棋盘上,您应该在的位置。”

“棋盘……”我咀嚼着这个词,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副冰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银色面具,“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

他沉默了片刻。

那双藏在面具后的、深邃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

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叹息。

“我只是一个……被两位女士的伟大所折服,自愿为她们守护约定的……守墓人。”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说道,“您会知道答案的。”

说完,他便不再给我任何追问的机会,转身,朝着保险库外,那条明亮的、通往外界的通道,走了出去。

“车子,就在外面等您。司机会带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他的背影,挺拔,孤寂,像一把出鞘的、锋利的剑,毫不留恋地,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部,承载了太多秘密和希望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守墓人吗?

我不管你是谁。

我只知道,从现在起,我不再是谁的棋子。

我是苏然。

是那个,要去拯救顾晏尘的……苏然。

我收起手机,再也没有一丝犹豫,迈开脚步,朝着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希望的光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银行外,一辆黑色的、低调奢华的曜石轿车,正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见我出来,立刻恭敬地为我拉开了后车门。

“苏小姐,请上车。”

我坐进车里,甚至没有问司机要去哪里,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手机上。

我点开那个定位地图。

那个代表着顾晏尘的红点,己经停止了移动。

它停留的位置,是……

苏黎世湖畔,一家著名的、以风景优美而闻名的……湖景酒店。

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揪了一下。

难道,他因为我的背叛和决裂,伤心欲绝,一个人跑到那里去……

不!

我不敢再想下去。

“去这里!”我立刻将手机屏幕,递到了司机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的语气命令道,“用最快的速度!”

“是,小姐。”

司机没有多问,只是平稳地,发动了汽车。

曜石轿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汇入了苏黎世傍晚那片瑰丽的、车水马龙的晚霞之中。

而我的心,早己飞到了那个闪烁的红点之上。

顾晏尘,等我。

无论你现在,是恨我,是怨我,还是对我失望透顶。

都请你,一定要等我。

等我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等我来……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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