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好不容易哄着顾萌上床睡觉后，我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
我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拍照，发给了顾年。
“顾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女儿。”
十分钟后，顾年给我回了电话。
他的声音很疲惫：“苏安安，你又闹什么？”
他总是这样，和我说话的时候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我是一座大山，无形中将他压垮，让他烦闷，让他难以呼吸，不能承受。
可我明明见过他在周婉和她儿子面前的模样。
温柔，耐心，永远如沐春风，就连窗外的雪都不能将他冰冻分毫。
果然啊，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我没有回答，反问顾年：“你知道今天是宝宝的生日吗？”
顾年被噎了一下：“……对不起。粥粥病了。”
粥粥是周婉儿子的小名，我无数次从顾年口里听到这个名字，每次听到都觉得内心酸涩至极，可是今天，我的心却平静得可怕。
我痛苦挣扎了近五年。
原来，走出来只需要一瞬间。
我淡淡道：“是，周婉的小孩病了，所以顾年，你理所当然地忘记了宝宝的生日。他病了，所以你连宝宝的电话都不接，你知道宝宝等了你多久吗？她趴在窗台一直看着那条回家的小路，可是就是等不到你回来。”
我轻声问他：“顾年啊，既然你不能遵守和宝宝的约定，为什么要答应她陪她过生日？”
顾年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笑了笑：“对不起？顾年，这三个字你没说累，我都听累了，和周婉重逢后你和我，和宝宝说过多少个对不起了？可是说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像你这种一次次明知故犯的人，有多恶心吗？”
我侧身低头，在顾萌可爱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眼神柔和，声音却冰冷，
“顾年，既然你这么想和周婉有个家，那么我成全你。”
“我要离婚。女儿跟我。”
我的心不值钱，顾年要糟蹋就糟蹋。
可他不该糟蹋我的宝宝。
他凭什么啊？
我好心好意成全顾年，结果他倒挺生气。
“苏安安，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周婉和粥粥孤儿寡母的，他们生活很不容易。孩子生病了，我搭把手还不行吗？”
我的平静，终于在顾年‘孤儿寡母’这四个字上渐起涟漪。
那是藏在平静之下的恨意。
有的人，就算是放下了当垃圾丢掉了不要了，也还是会恨的。
“顾年，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到底是她周婉和她的儿子孤儿寡母，还是我苏安安和我的女儿孤儿寡母？！
顾年，你到底是谁的亲爹？”
顾年又是那三个字：“……对不起。安安，对不起……”
他肯定地说：“我立刻回来，我立刻回来给宝宝过生日！”
他正说着，电话里传来周婉的惊呼声：“阿年，你过来看看……粥粥又烧起来了！”
顾年匆匆回我：“安安，你等我，你和宝宝等我，我一定回来的！”
顾年挂了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我漠然道：“顾年，不需要了。”
从今天起，苏安安和顾萌的世界，再也不需要你了。
反正有你，也只落得一身伤，倒不如丢了，各自快活去。
4
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脑袋沉甸甸的，浑身酸痛，不停地辗转反侧。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如果没有睡着，我不应该做梦。可是如果睡着了，为什么我每次翻身，意识都一清二楚。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女儿的电话手表响了。
身边似乎动了动，大概是顾萌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最喜欢赤脚在地上走，我艰难睁开眼，果然隐约看到她没有穿拖鞋：“宝宝……穿鞋。”
我嘱咐她，开口的声音嘶哑到我自己都震惊。
顾萌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她接起电话手表走到我跟前，小手碰了碰我的脸。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妈妈的脸好烫呀！”
原来是顾年给女儿打的电话啊。
另一头的顾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萌立刻像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胸脯：“放心吧爸爸，我肯定能把妈妈照顾好的。”
顾年应该是在远程指导顾萌，我看着她在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了退热贴，歪七扭八贴在我的额头，又去卫生间放了一小盆热水，笨拙地打湿毛巾给我擦身子。
我果然觉得舒服了很多，指了指大床边的小床：“宝宝……上来，睡觉。”
顾萌还没有挂断电话，她乖乖爬到小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继续和顾年讲话。
“爸爸，我给妈妈贴了退热贴，给她擦了身体，爸爸，我表现得好不好？”
“爸爸，我表现这么好，那你喜欢我吗？”
“真的吗？爸爸，你真的喜欢我吗？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哼，你明明答应过，要给我过五岁生日的……真的吗？你现在就回来和我过生日吗？”
“爸爸，骗人是小狗哦！”
“爸爸，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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