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开心极了,挂掉电话踹开被子,从床上兴冲冲地蹦起来,她走到我面前手舞足蹈:“妈妈,爸爸回来了!他没有忘记给我过生日!”
她打开自己的小衣柜,找出了那条她最喜欢的裙子套上,还给自己搭配了一顶红色的小帽子。
她走到我跟前,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像我哄她那样哄我:“妈妈,你乖乖睡觉,我下楼去等爸爸,等爸爸回来了,我一定让爸爸也来亲亲你!”
我头好晕,顾萌脸上灿烂的笑容晃得我更晕了。
我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心慌,我伸出手要去拽顾萌,她却已经蹦蹦跳跳转身。
我的手指擦着她柔软的黑发而过。
顾萌打开卧室门走出去,又回头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明明是很轻的一声,我却仿佛听到了深山里沉闷的钟鸣,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我要去追她,直觉告诉我,一定要把顾萌追回来!
下床的瞬间却又全身一软,我狼狈跌倒在地,至此世界一片黑暗。
早上睁开眼,我头痛欲裂。
我找遍了每一个房间,没有我的顾萌。
我的顾萌不见了。
4
客厅里亮着灯,顾萌的电话手表放在茶几上。
摆放在玄关处,昨天顾萌穿出门的小靴子不见了。
我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我随便拿了件外套套上,打开门往外走。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雪堆到了门口第二级台阶的高度,台阶最下方右侧,靠着扶手的位置,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堆了个小雪人。
小雪人的形状算不得圆,有些不太规整,在它左边,隐约露出了红色的一角。
我匆匆跑到小雪人跟前,扒开雪,是顾萌的帽子!
顾萌果然出门了!
我急得都快哭了,吸入的冷气刺激得我口鼻一阵刺痛,昨天晚上雪那么大,我的顾萌如果真的出门了,她能去哪里呢?她有没有穿厚外套?有没有戴围巾?有没有戴手套?
我左手拽着帽子,右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苏安安,你怎么能睡着啊?你怎么就能睡着啊!
我踩着雪,急匆匆往外走,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我的顾萌。
“没有啊,萌萌妈妈,是萌萌丢了吗?”
小区里有好心的阿姨,她们都是帮儿女带孩子的,我时常带着顾萌在小区玩,一来二去也就熟稔了。
“萌萌妈妈,你别着急,萌萌可乖了,不会乱跑的!你看你就穿了条睡裤,这脚怎么受得住冻啊?要不回去换条裤子再出来?”
我摇头,双脚踩在雪里一片冰冷,可我无暇顾及它们,受不受得住冻有什么关系,只要找到顾萌,我什么都受得住!
“萌萌妈妈,我们帮你问问,人多力量大!”
阿姨们是好心人,很快,就有人带来了好消息。
“萌萌妈妈,别找了别找了!萌萌肯定是被他爸爸接走了!”
“保安说,昨天晚上看到了萌萌爸爸的车!”
事关顾萌,我不敢大意,亲自跑到小区门口问了保安,确定昨晚顾年的确回来过之后,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松气后,我又气得想扇顾年耳光。
他这算什么?顾萌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没有一天离开过她,可他呢?他把别人的儿子当宝,现在竟然一言不发,就把我的宝贝带走!
他有什么资格把顾萌从我的身边带走?
我冷着脸回到家,拿出手机给顾年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好啊,好啊!
我给顾年发短信。
“赶紧回来,离婚!”
真的,我一刻都等不及了,我要和顾年离婚!
我头好疼,病还没好,空腹随便吃了些感冒药,又回到房间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昏沉,黑暗里,我听到顾萌在喊我——
“妈妈,妈妈,我想你。”
“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妈妈,我好冷啊,妈妈,我真的好冷……”
“妈妈,救救我,妈妈!”
我猛地惊醒,起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是我的眼泪。
那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感又涌上了心头。
我再次拿起手机给顾年打电话,还是关机!我又匆匆下楼,找到女儿的电话手表。
她的电话手表有录音功能,每一个来电都会自动录音,我找到了她昨天拨打的最后几个电话。
全是打给顾年的。
昨晚十一点,顾萌打着哈欠问顾年:“爸爸,你到哪里了啊?”
顾年笑着回答:“宝宝,爸爸在路上,就快回来了。”
……
昨晚十一点二十。
“爸爸,你怎么还没到啊?我好困哦。”
“快了快了,大雪封路,所以绕道了,辛苦我的小公主了。”
……
昨晚十一点三十五。
“爸爸,你到了吗?”
“到了,爸爸到小区门口了。”
“太好了爸爸!我等你!”
……
顾年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是回来了。
可我心里还是慌得不行,我又找到了车库的监控,直到看到顾年的车在十一点四十五准时驶入车库后,我这才再次松了一口气。
都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现在我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一个毫无真实性可言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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