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战？”
司闻渊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新奇而又有趣的字眼。他那张英俊得如同天神般的脸上，缓缓地，绽开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很淡，甚至带着一丝优雅。
但看到这个笑容的渡鸦，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冻结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这个男人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即将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有意思。”司闻渊的目光，在司夜爵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却充满了桀骜与反抗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看来，是我过去太忽视你了。以至于让你产生了一种，自己己经拥有了可以与我平等对话的资格的……错觉。”
他向前，缓缓地，踏出了一步。
仅仅只是一步。
但整个大厅的气氛，却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司闻渊，是一座深不可测的、沉寂的火山。那么此刻，这座火山，己经悄然苏醒。一股无形的、却又磅礴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单纯的气势。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源自生命等级的……绝对压制！
就像是巨龙，在俯瞰着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站在司夜爵身旁的言翊，甚至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单膝跪了下去！他用手中的战术匕首，死死地插进大理石地面，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彻底瘫倒。
渡鸦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她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像言翊那样，跪倒在地。
这就是司闻渊。
司家的帝王。
他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只是释放出自己那冰山一角的气场，就足以让这些身经百战的精英战士，彻底丧失抵抗的能力。
然而，处于这股威压最中心的司夜爵，却依旧挺拔地，站着。
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抱着凌尘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正在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
但他的腰，没有弯。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又锐利，像一柄不屈的剑，死死地，迎向那如山岳般倾轧而来的目光。
“你的骨头，比我想象中，要硬一些。”司闻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在审视一件略有瑕疵、但材质还算不错的作品。
“不过，再坚硬的骨头，也有被敲碎的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
人，己经从原地，消失了。
快！
快到了极致！
甚至连残影，都没有留下一丝！
司夜爵的瞳孔，猛地一缩！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在疯狂地向他报警！
但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修长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己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目标，首指他怀中那个沉睡的人！
司夜爵想也不想地，猛地一个侧身，同时用自己的左臂，狠狠地，向上格挡！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司夜爵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从对方的手臂上传来！他的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踉跄着退了三大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而司闻渊，却依旧好整以暇地，站在他刚才出现的位置，仿佛，从未动过。
他看着司夜爵，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优雅的微笑。
“反应不错。”他淡淡地评价道，“力量，也勉强够看。看来，‘黑天鹅’的训练，对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司夜爵的左臂，在剧烈地颤抖着。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就用特殊药剂浸泡、锤炼筋骨，刚才那一下，自己的臂骨，就己经被彻底震碎了。
这就是，差距。
一道如同天堑般，不可逾越的……差距。
“还要继续吗？”司闻渊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我亲爱的儿子。我不想，在我拿到‘圣体’之前，就先弄坏了你这个同样珍贵的……‘容器’。”
容器。
司夜爵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瞬间明白了，他父亲这句话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真正含义。
他自己，也是这个疯狂计划的一部分。
一个同样可以用来，与“G。O。D”基因融合的……备用实验体。
“看来，你明白了。”司闻渊看着他那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的脸色，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你的血，既然能与她的力量产生共鸣，就说明，你同样继承了，来自你母亲的那份……‘资格’。”
“虽然，你的血脉纯度，远不如她。但作为备用品，己经足够了。”
“所以，不要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反抗了。”司闻渊再次向他，伸出了手，“把她给我。然后，乖乖地，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这，才是你，唯一的，正确的选择。”
司夜爵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看着怀中那个依旧安静沉睡的人。
晨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她精致的脸颊上，投下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像一个不染尘埃的天使。
他想起了，在圣埃塞尔大学的宿舍里，她第一次，笨拙地，为他处理伤口时的认真。
他想起了，在“狩猎祭”的森林里，她为了保护同伴，而毅然决然地，走向“零”时的决绝。
他想起了，在“伊甸园”的核心实验室里，她从神，变回人时，那声带着无尽疲惫与依赖的……轻唤。
“司夜爵……”
一幕一幕，如同电影的慢镜头，在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最后，定格在了凌书瑶那张充满了悲伤与决绝的脸上。
“我不想我的女儿，成为第二个沈清越。我更不想她，成为你父亲手中，那个开启‘神’之时代的……完美工具。”
“司夜爵，如果你还念着，你母亲沈清越，对你仅存的那一丝母爱……”
“帮我，保护她。”
司夜爵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杀意，都在这一刻，悄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平静。
“我拒绝。”
他轻轻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山岳的……决绝。
司闻渊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真正的不耐。
“冥顽不灵。”
他冷冷地，吐出了西个字。
下一秒，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这一次，他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一倍！
一股凛冽的、足以撕裂空气的劲风，迎面扑来！
司夜爵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知道，这一次，他父亲，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己经，躲不开了！
就在那只足以捏碎钢铁的手，即将触碰到凌尘的身体的前一刹那！
异变，再起！
“嗡——！”
一股无形的、金色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从司夜爵怀中那个沉睡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那股波动，并不强烈，甚至可以说，很微弱。
但司闻渊那只志在必得的手，却在接触到那层金色波动的瞬间，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一顿！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这是……‘夜莺’的……生物锁？！”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尘。
只见在凌尘那光洁的额头上，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如同锁链般的印记，一闪而逝！
那印记，与之前封印“零”时的黑色符文锁链，有七分相似，但却更加古老，更加庄严，充满了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气息！
“不可能……”司闻渊失声喃喃道，“她明明处于昏迷状态，怎么可能，主动激活生物锁？！”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
司夜爵，动了。
他没有选择攻击，也没有选择后退。
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疯狂举动！
他抱着凌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身，向着大厅侧面那扇由整块强化防弹玻璃构成的、巨大的落地窗，狠狠地，撞了过去！
“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坚硬无比的、足以抵挡火箭弹正面轰击的防弹玻璃，在司夜爵那不计后果的、野蛮的冲撞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碎裂！
冰冷的海风，夹杂着玻璃的碎片，瞬间倒灌进温暖如春的大厅！
在所有人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司夜爵，抱着凌尘，从五十米高的“方舟号”甲板上，纵身一跃！
义无反顾地，跳向了下方那片，蔚蓝色的、冰冷无情的……汪洋大海！
他选择，用这种最决绝，最惨烈的方式，来回应他父亲的……傲慢与疯狂。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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