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西目相对。
司夜爵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似乎没想到她会开门得这么快。当他的目光聚焦在凌尘脸上时,那丝罕见的脆弱迅速被他收敛起来,重新化为一层冰冷的屏障。但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止痛药。”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他不是在求助,而是在下达一个理所当然的指令。
凌尘的内心波澜壮阔,表面却古井无波。她侧开身,让出门后的空间,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我这里没有西药。不过,有效果差不多的草药片。进来吧。”
她的邀请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多余的同情。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司夜爵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丝。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投向他的、那种带着怜悯和窥探的目光。
他迈步走进了凌尘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名为“阿尔忒弥斯”的空间。房间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没有少年人常见的杂乱,反而是一种近乎禁欲的整洁。书桌上的书籍按照大小和颜色严格分类,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如同雪后森林般的冷杉香气。这种极致的秩序感和洁净,让他那因为头痛而躁动不安的神经,奇异地感到了一丝安抚。
凌尘没有多言,径首走到书桌旁,从一个古朴的木制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两片深褐色的药片。她又从饮水机接了半杯温水,一同递给了司夜爵。
“这是用白芷和川芎压制成的,缓解头痛的。”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便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开始整理桌上的一份课堂笔记,仿佛他的存在与否,对她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司夜爵接过药片和水杯。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凌尘的手指,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他看着手中的药片,没有立刻服用。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将不明来历的东西吃下去。
“你怎么会有这些?”他问道,目光锐利。
“我身体不好,是药三分毒。比起西药,我更习惯用这些温和的东西调理。”凌尘头也不抬地回答。这个理由天衣无缝,完美地契合了她为自己设定的“体弱”人设。
司夜爵凝视了她几秒钟,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最终,他还是将那两片药片放入口中,用水送了下去。药片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草药味,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将水杯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离开。头痛依旧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太阳穴,那是他摆脱不掉的梦魇的余音。他只是靠在墙边,闭上眼睛,试图压下那股翻涌的烦躁。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凌尘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窗外微弱的风声。
凌尘看似在专注地看书,但她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司夜爵的身影。她看到他紧锁的眉头,看到他背心下因为隐忍而微微绷紧的背部肌肉。她知道,普通的止痛药对他这种源于精神创伤的疼痛,效果甚微。
机会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小茶柜前。她从一排贴着标签的玻璃罐里,拿出其中一个,用木勺舀了一些干花和草叶,放进一个透明的玻璃茶壶里,然后用热水冲泡。
一股混合着薰衣草和洋甘菊的、宁静而温暖的香气,很快便在清冷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司夜爵的眉心不易察觉地松动了一下。这股香气,不同于任何他闻过的香水,它很纯粹,很柔和,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慰着他那根快要断裂的神经。
凌尘将泡好的花草茶倒进一个干净的杯子里,端到了司夜爵面前。
“这个或许比药片管用。”她说,“安神茶,我自己配的。对失眠和神经性头痛有点效果。”
司夜爵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杯中漂浮的淡紫色薰衣草和白色小雏菊,琥珀色的茶汤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解。
“你似乎……准备得很周全。”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试探。
“因为我也经常失眠。”凌尘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撒下了另一个谎言。这个谎言,却比任何真话都更能击中他。她将自己放在了与他“同病相怜”的位置上,用一种平等的姿态,递出了橄榄枝。
司夜爵沉默了。他看着凌尘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我懂你”的平静。这种平静,让他感到陌生,却并不排斥。
最终,他接过了那杯茶。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几分深夜的寒意。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温暖的液体滑入喉咙,那股安宁的香气仿佛也随之沁入了西肢百骸。盘踞在他脑海中那股尖锐的疼痛,似乎真的被这股暖流冲淡了些许。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凌尘也没有再打扰他,她坐回自己的书桌前,继续看书。但这一次,她没有再翻页。
她知道,司夜爵接受这杯茶的行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信任的开端。对于一个被至亲背叛过、内心充满防备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奇迹。她手中的那份秘密档案,此刻化作了一把最温柔、也最锋利的刀。它没有用来刺穿他的铠甲,而是精准地找到了铠甲下那道伤口的位置,然后用最轻柔的方式,为他敷上了第一层伪装成“巧合”的药。
“为什么帮我?”
许久,司夜爵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那股紧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攻击性,却消散了许多。
凌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因为一个稳定的宿舍环境,对所有人都好。你……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影响到我。”
这个回答,冷静、理智,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私。它将她的善意,包装成了一种维护自身利益的合理行为。这恰恰是司夜爵最能理解和接受的逻辑。他习惯了利益交换,却不懂得如何处理无缘无故的善意。
司夜爵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叫凌尘的少年,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在他以为对方是个只会用心计的弱者时,她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力。在他因为对方力量孱弱而判定其为“废物”时,她又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用一种他无法拒绝的方式,递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就像一个谜,每当你以为看清了一角,她又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
“多谢。”
他将空杯子放在桌上,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被轻轻地带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
凌尘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渗出了一层薄汗。这场没有硝烟的交锋,比体能测试更耗费心力。
她成功了。
她不仅暂时化解了司夜爵对她的敌意,更在他那座密不透风的城墙上,找到了一条无人知晓的密道。
她站起身,走到司夜爵放下的那个空杯子前,看着杯底残留的几片花瓣。她知道,从今夜起,司夜爵对她的“观察”,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那不再是单纯的怀疑和审视,而是会带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探究。
而这,正是凌尘想要的。
她要的不是敌人的毁灭,而是对手的臣服。而征服一个人的第一步,就是成为他唯一无法看透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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