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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的电量，像一把锈钝的锯子，在叶斌的神经上反复拉扯。
他强制自己习惯了近乎绝对的黑暗，行动全靠记忆和摸索，最大限度节约那点可怜的电能。
饥饿感是此刻最“诚实”的闹钟。他凭着记忆，走向存放罐头的角落。
脚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视线里只有近乎完全的漆黑，仅有远处蓄电池显示器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模糊轮廓。
他太熟悉这条路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但就在他伸手去够架子上一个牛肉罐头的瞬间，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不起眼的小东西——可能是一颗之前掉落、冻硬了的螺丝，也可能只是一处稍微不平的地面凸起。
若在平时，这微不足道的阻碍，他身体轻易就能调整平衡。
但此刻，在极致的黑暗和因长期紧张、营养不良而略显虚弱的身体状态下，这个微小的意外，被无限放大了。
“咔吧！”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异响，从左脚踝处传来。
紧接着，是一股钻心的、如同被烧红铁钎刺入的剧痛！
“呃啊——！”
叶斌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手肘和膝盖传来撞击的痛感，但比起脚踝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他蜷缩在地上，冷汗瞬间就从额头冒了出来，在低温中迅速变得冰凉。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会被惨叫声吸引而来。
他颤抖着手，摸向剧痛的源头——左脚踝。
甚至不用看，光是触摸的感觉就让他心里一沉。
就这么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脚踝关节己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来，摸上去滚烫，与周围的冰冷皮肤形成骇人的对比。那的轮廓，在脑海中勾勒出的形象，就像一个刚刚出笼、发烫的馒头，紧紧地箍在他的脚踝上。
尝试稍微动一下脚趾，或是转动一下脚踝。
“嘶——！”
更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晕厥。
扭伤了。而且很可能不只是简单的韧带拉伤，那声“咔吧”异响，让他怀疑是不是有轻微的骨裂。
在末日降临前，这种伤意味着卧床休息，冰敷，抬高患处，或许还有止痛药。
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失去了最基础的机动能力！意味着如果此刻有敌人靠近，他连快速转移、占据有利地形都做不到！他成了一个固定在仓库里的活靶子！
绝望，如同冰水混合着脚踝的剧痛，一并涌上心头。
他靠着货架，大口喘着气，白雾在黑暗中急促地翻腾。过了好几分钟，剧痛才稍微缓解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他必须处理。没有医生，没有药物，只能靠自己。
他挣扎着，用双手和那条完好的右腿，艰难地爬行，找到了一卷之前收集来的、相对干净的布条。然后，靠着墙壁坐起来，将受伤的左腿伸首。
借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红光，他勉强能看到脚踝那不自然的轮廓。他咬紧牙关，用布条开始一圈一圈地、用力地缠绕、加压包扎。每收紧一下，都带来一阵新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衣。
包扎完毕，他找到两根之前当燃料的短木棍，夹在脚踝两侧，再用布条固定，做了一个最简陋的临时夹板。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墙壁上，感受着脚踝处传来一波又一波、如同潮水般的胀痛。
【事件：在极限省电的黑暗环境中行动，意外踩空导致左脚踝严重扭伤，并疑似骨裂。】
【行动：进行紧急包扎及简易固定。】
【消耗：-少量布条。付出代价：机动性严重受损，战斗力大幅下降。】
【记录：黑暗本身即是致命陷阱。微小的疏忽足以导致生存能力断崖式下跌。现状：一名瘸腿的守卫，一座孤立的堡垒，电量18%。】
他瘫坐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发电机沉默的轰鸣。
堡垒依旧坚固，武器依旧锋利。
但守堡垒的人，瘸了。
他抬起手，轻轻触摸着滚烫的脚踝，眼神在痛苦中，重新凝结出比钢铁更冷硬的光芒。
瘸了，也得守下去。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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