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刺激着人的神经。阿强肩膀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失血不少,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但眼神依旧锐利。陈浩然坐在床边,脸上的血迹己经擦去,但衬衫上的暗红依旧刺眼。小杰、黑仔、肥波等人闻讯赶来,围在病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然哥,呢笔数点样算?(这笔账怎么算)”小杰咬着牙,拳头攥得发白。阿强是团队里的核心战力,他的受伤让所有人都感到愤怒和一丝不安。
陈浩然没有立刻回答,他轻轻替阿强掖了掖被角,动作细致,与他此刻眼中深藏的冰冷杀机形成诡异反差。文叔在电话里让他“处理好手尾”,意思很明确,善后工作要做好,不能落下把柄给差佬,但反击的事,社团层面会介入。然而,陈浩然心里清楚,依靠社团大佬们按部就班的“讲数”和利益交换,最多让崩牙炳吐出点利益,赔点汤药费,根本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更无法保证下次对方不会变本加厉。
“社团有社团的规矩,”陈浩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但有些规矩,太慢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小杰、黑仔、肥波,以及另外两个闻讯赶来、绝对信得过的老兄弟。“阿强嘅血唔会白流。崩牙炳觉得我地靠嘅系文叔嘅势,觉得我地自己嘅拳头唔够硬。佢错咗。(他错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灯红酒绿却暗藏杀机的龙城街。“我地需要自己嘅力量,一支只听我地自己命令,够快,够狠,够隐蔽嘅力量。唔系社团嘅人马,系我地自己嘅‘暗码’。”
“暗码?”几人面面相觑,对这个词的含义有些不解。
“就好似我地用电话线拉客一样,明面上系杂志,暗地里系我地嘅渠道。”陈浩然转过身,眼神如炬,“以后,明面上,我地系星光影院,系放映联盟。暗地里,我要有一支睇唔见,但系随时可以要人命嘅‘暗码小组’。”
他要点亮的不只是星光,更要铸就一把属于自己的、隐藏在暗影中的利刃。这支力量,将独立于和盛堂的体系之外,只对他一个人负责,专门处理那些无法摆在明面上解决的“麻烦”。
人选是现成的。小杰机灵,擅长打探消息和追踪;黑仔沉默寡言,但下手黑,心理素质过硬;肥波虽然平时油滑,但对陈浩然绝对忠心,而且人面广,三教九流都认识些人;另外两个老兄弟也是敢打敢拼、背景干净的角色。加上伤愈后的阿强作为核心战力与教官,这支小团队的骨架就形成了。
“由今日起,你地嘅任务,除咗手头上嘅工作,更重要嘅系提升自己。”陈浩然沉声道,“阿强伤好之后,会教你地点样更有效率咁打交,唔系街头烂仔斗殴,系点样用最快最狠嘅方法放低对手。小杰,你要负责搜集情报,唔净系娱乐圈,更重要嘅系崩牙炳同东英社嘅一举一动,佢地嘅生意,佢地嘅人马,佢地嘅弱点。肥波,你要利用你嘅关系,搵到稳定嘅渠道,搞掂一嘀……特别嘅工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肥波一眼,后者立刻会意,指的是武器。
“我要嘅唔系一群打手,系一群杀手锏。”陈浩然最后强调,“平时,你地就系影院经理,系司机,系普通职员。但当我需要嘅时候,你地就要变成最快最利嘅刀。呢件事,除咗我同你地,唔可以有第七个人知,包括文叔。”
几人感受到陈浩然话语中的决绝和信任,血液里的悍勇被点燃,纷纷重重点头。这是一种超越普通马仔关系的绑定,他们将成为陈浩然真正的嫡系,共享最深的秘密和最大的风险。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波澜不惊。文叔代表和盛堂与东英社进行了“讲数”,崩牙炳矢口否认伏击之事,推说是下面人自作主张,最终象征性地赔偿了一笔医药费,并让出了龙城街两个无关紧要的小档口的管理权作为交代。江湖规矩似乎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
但暗地里,陈浩然的“暗码小组”开始了近乎残酷的锤炼。阿强伤愈后,结合自己多年街头搏杀和短暂接触过的军队格斗技巧,对几人进行特训,地点就在星光影院深夜打烊后的地下室。训练内容简单粗暴:如何一招制敌,如何利用环境,如何协同作战,以及最重要的——如何控制情绪,冷静地执行命令。
小杰的情报网络也开始悄然铺开,他利用报摊、的士司机、酒吧侍应等底层眼线,开始系统地搜集东英社尤其是崩牙炳及其核心手下的信息。肥波则通过隐秘的渠道,搞来了几把打磨掉编号的黑星手枪和一批锋利的开山刀,妥善藏匿。
陈浩然自己也没闲着,他利用前世碎片化的记忆,将一些简单的侦察与反侦察技巧、团队配合战术灌输给小组。他深知,在未来的冲突中,头脑和纪律远比单纯的勇武更重要。
龙城街的夜空下,星光电影院依旧灯火通明,放映着悲欢离合。而在其不为人知的地下,一股冰冷而致命的力量正在悄然成型。陈浩然站在影院的顶层办公室,俯瞰着脚下的街巷。崩牙炳的血债,他记着。但他不再急于一时报复,他在等待,等待“暗码小组”磨利爪牙,也等待一个能将东英社一击致命的完美时机。
暗码己开始编译,只待最终解密的时刻,必将石破天惊。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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