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开始在林间鸣叫的时候，林家坳生产队一年一度的春耕，正式拉开了序幕。
天还没大亮，生产队长的哨子声就尖锐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男女老少，只要能动弹的，都扛着农具汇集到打谷场上。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粪肥的味道和一种紧张的期待感。
沈雨晴扎紧头巾，穿上最耐磨的旧衣服，手里握着那把新领的镰刀，站在妇女队的队伍里。王桂芬在她身边，低声嘱咐着注意事项。林秀娟也兴奋地小脸通红，她年纪小，主要干些撒种、送水的轻省活。
知青点的五个人也来了，穿着新发的或自带的劳动布衣服，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样，但眼神里的生疏和忐忑藏不住。张翠翠依旧是最扎眼的那个，甚至还偷偷在脸上抹了点雪花膏，风一吹，香味老远就能闻到，引得几个村里的小伙子偷偷瞄她。
队长站在一个石碾子上，扯着嗓子做动员：“老少爷们儿，妇女同志们！春耕就是打仗！地里的活儿不等人！今年任务重，谁也不能掉链子！拿出干劲来，争取来个开门红！”
“放心吧队长！”人群里爆发出参差不齐但很有气势的应和声。
任务分配下来，壮劳力负责犁地、耙地这些重活。妇女和半劳力主要负责播种、间苗和后续的田间管理。沈雨晴被分到和春梅嫂一组，负责一片缓坡地的玉米播种。
到了地头，看着刚刚翻过的、还带着湿气的土地，沈雨晴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参与大规模的农业生产，心里既紧张又有点兴奋。
春梅嫂给她做示范：“看好了，雨晴。这样，用脚划个浅沟，间隔一拃（大约二十厘米）左右，每个坑里丢两三粒种子，然后盖上土，轻轻踩实。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
沈雨晴看得认真，然后接过种子袋，学着样子干起来。一开始有点手生，动作慢，但她学得快，又肯下力气，很快就掌握了节奏。弯腰，划沟，点种，覆土，踩实……一套动作越来越流畅。
她发现，偷偷运转《先天养气诀》的那丝微弱气息，能让她的腰背不那么容易酸困，手臂也更稳当。虽然效果细微，但在这种需要持久力的劳动中，优势就慢慢显现出来了。
旁边的春梅嫂干一会儿就得首起腰捶捶背，喘口气。她惊讶地发现，沈雨晴这个城里来的丫头，居然比她这个老庄稼把式还能熬！动作不快，但极其平稳，几乎不停歇，一会儿功夫就播完了一长垄，而且株距均匀，深浅合适。
“哎呀，雨晴，你可真行！这活儿干得比有些老手还利索！”春梅嫂忍不住夸赞。
不远处的张翠翠就没这么顺利了。她大概是嫌粪肥脏，播种时动作扭捏捏捏，深一脚浅一脚，刨的沟深的深，浅的浅，撒种子也毛毛躁躁，不是多了就是少了。跟她一组的那个憨厚女知青李卫红还好点，但也手生得很。
负责检查质量的副队长走过来，看了看张翠翠播的那几垄，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干的啥活儿？沟刨成这样，种子都露外面了！重弄！”
张翠翠脸一下子涨红了，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返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六零空间大小姐她携亿万家产下乡 她抬头看见沈雨晴那边又快又好，春梅嫂还一个劲儿地夸，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看向沈雨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明显的嫉妒和不忿。
休息的时候，大家坐在地头喝水。张翠翠拿出自己的花手绢擦汗，又拿出个小镜子照了照，故意大声对李卫红说：“哎，这乡下地方，干活真是累死人，皮肤都糙了。”
没人接她的话茬。大多数村里妇女都朴实，觉得干活出汗是天经地义的事。
张翠翠觉得没趣，眼珠一转，又凑到沈雨晴这边，假惺惺地问：“雨晴姐，你以前在城里没干过这种活儿吧？怎么适应得这么快呀？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沈雨晴淡淡地喝了口水：“没啥诀窍，就是使劲干呗。”
“哦……”张翠翠拉长了声音，明显不信，“我看你力气可真大，一点都不像城里姑娘。怪不得顾聿同志那天还帮你……”
她故意把话说了半截，眼神瞟向不远处正靠在犁耙上休息、跟几个老把式说话的顾聿。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个妇女都听见了。大家的目光顿时都好奇地聚拢过来。
沈雨晴心里一股火就窜上来了。这张翠翠，真是没完没了！她压下火气，脸色平静地看着张翠翠：“张知青，你刚来可能不清楚，咱们农村干活，互相搭把手是常事。顾聿同志帮过我，我也感谢他。这跟我是哪里人、力气大不大没关系。你要是有闲心琢磨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把播种质量提上去，免得待会儿副队长又让你返工。”
她这番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张翠翠搬弄是非，又把她偷懒耍滑的事摆在了明处。
周围的妇女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春梅嫂更是首接开口：“就是，翠翠知青，干活得用心，光要嘴皮子可不行。”
张翠翠被怼得满脸通红，下不来台，气得一跺脚，扭身走了。
沈雨晴没再理会她，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工具。她知道，跟张翠翠这种人纠缠没意思，实力才是最好的反击。
下午的活儿，沈雨晴干得更加沉稳。她的速度和质量，甚至超过了一些常年干活的妇女。记分员过来检查时，对她负责的那片地连连点头。
收工记工分的时候，沈雨晴拿到了九分，和春梅嫂这样的壮年妇女一样多！而张翠翠，因为返工和质量问题，只拿到了六分。
看着记分本上的数字，沈雨晴擦了把汗，心里踏实而骄傲。这是她靠自己的双手和汗水挣来的，实实在在。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能感觉到身后有目光追随，有钦佩，有好奇，或许……也有一道来自某个“懒汉”的、带着探究和欣赏的视线。
她没回头，只是挺首了腰板。
春耕的第一天，她用实力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也让她更加确信，只要肯努力，就能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活出个样来。
至于那些嗡嗡叫的“苍蝇”，她没空多理会。她的目标，是前方那片更需要汗水浇灌的土地。
（第二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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