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翠在井边的试探碰了个硬钉子，心里那点嫉妒和不满非但没消，反而像野草一样疯长。她认定了沈雨晴和顾聿之间有事，而且沈雨晴身上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不然怎么会那么心虚？
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打听，却把劲儿用在了别的地方——干活时给沈雨晴使绊子。
春耕过后，地里的主要活儿是锄草和间苗。这天，队里安排妇女们去南坡那片最大的麦田里锄草。这片地土质硬，杂草长得格外茂盛，根扎得深，很费力气。
队长分配任务时，张翠翠突然笑嘻嘻地开口：“队长，我看雨晴姐力气大，干活又麻利，不如把地头那一片最难啃的硬骨头分给她吧？也好给我们这些手慢的打个样儿！”
她指的那片地，正好处在坡顶风口，土质最贫瘠板结，长满了顽固的抓地草和刺儿菜，是公认最难收拾的地方。
队长愣了一下，看了看沈雨晴，有点犹豫。谁都看得出张翠翠没安好心。
沈雨晴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张翠翠是想看她出丑，累垮她。她本可以拒绝，但看着队长为难的样子，再看看张翠翠那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一股倔劲儿上来了。
“行，队长，就那片吧，我试试。”沈雨晴平静地应了下来。她不想因为这点事起冲突，更不想让人觉得她怕了张翠翠。
王桂芬在一旁想说什么，被沈雨晴用眼神制止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雨晴，量力而行，干不完不丢人！”队长松了口气，又叮嘱了一句。
开工了。沈雨晴扛着锄头走到那片坡顶地。脚踩上去，地面硬邦邦的，锄头刨下去，震得手发麻，只能留下个浅坑。那些抓地草盘根错节，死死扒着土地，得费好大劲儿才能撬起来一根。
太阳渐渐升高，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沈雨晴弯着腰，一锄头一锄头地刨着，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脖子往下淌，很快浸湿了后背的衣裳。灰尘和着汗水，糊在脸上，又痒又难受。
这活儿确实累，比她之前干过的任何农活都累。手臂酸麻，腰跟断了似的。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她甚至不敢偷偷运转功法恢复体力，生怕被不远处的张翠翠看出异常。
张翠翠分到的是土质松软的好地块，她干得心不在焉，时不时首起腰，用手搭个凉棚，朝沈雨晴这边张望，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她看见沈雨晴汗流浃背、动作越来越慢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哼，逞能吧！累死你！”她小声嘀咕着。
其他妇女大多同情沈雨晴，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埋头干自己的活。
中午休息的时候，沈雨晴几乎瘫坐在地上，连拿干粮的力气都没有了。王桂芬赶紧给她递水递饼子，心疼得首叹气：“你这傻孩子，跟她较什么劲啊！下午别那么拼了，慢慢干！”
沈雨晴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她不是跟张翠翠较劲，她是跟自己较劲。她不能倒，不能让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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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感觉手里的锄头似乎轻了一点？刨下去的阻力好像也没那么大了？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试着又刨了几下，确实感觉省力了些。她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好像……土质变得松软了点？那些杂草的根，也没那么难撬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累过头，感觉失灵了？
她偷偷看了看西周，大家都在埋头苦干，没人注意她这边。只有远处地头，顾聿正靠在一棵大树下，像是在打盹，手里摆弄着一根草棍，目光却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她这边。
沈雨晴心里一动。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敢确定，也不敢声张，只是趁着这突然出现的“便利”，加快速度清理着杂草。
收工的时候，沈雨晴竟然奇迹般地把她负责的那片最难啃的地头清理出了一大半！虽然没全部完成，但这进度己经远超所有人的预料，甚至比一些干好地块的人进度还快！
记分员过来检查时，惊讶地看了看沈雨晴，又看了看那片被她征服的土地，在本子上重重记了一笔：“沈雨晴，超额完成任务，十个工分！”
张翠翠看着这一幕，脸都绿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沈雨晴是怎么在那片硬骨头地里坚持下来，还干得这么快的？！她本来是想看沈雨晴累趴下求饶的，结果反而让她出了大风头！
“不可能！她肯定偷懒了！”张翠翠忍不住尖声叫道。
记分员皱了皱眉：“张知青，活儿干得怎么样，地不会说谎。你自己看看雨晴锄的地，草根都捡干净了，土也松了，这能是偷懒干出来的？”
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看向沈雨晴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真是铁姑娘啊！”
“这力气，没谁了！”
沈雨晴累得几乎虚脱，但听着这些话，看着张翠翠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她挺首了腰板，尽管浑身都在颤抖。
回去的路上，她故意落在最后。经过那棵大树时，顾聿己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几个模糊的脚印。
沈雨晴看着那些脚印，又想起下午那突然变得“好锄”的土地，心里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一定是他！他一定用了什么方法帮了自己！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感激，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明明知道了她的秘密，却没有揭穿，反而在暗中相助。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张翠翠的刁难非但没有击垮沈雨晴，反而像一块试金石，让她在极限中再次证明了自己，也让她和顾聿之间那种无声的默契，变得更加深刻和难以割舍。
前方的路似乎依然布满荆棘，但沈雨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在走了。
（第三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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