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翠散布的谣言,像秋天的阴雨,绵绵密密,虽然不致命,却让人浑身不舒服。沈雨晴能感觉到村里一些人对她态度的微妙变化,尤其是那些原本就爱嚼舌根的长舌妇,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和疏远。
但她没有慌,也没有急着去辩解。她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越描越黑。她按照自己想的,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跟孙婆婆学习辨认草药和简单医术上,去后山采药的次数也更勤了些。她采到的药材品质总是很好,炮制得也精心,连孙婆婆都夸她有天分,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沈雨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村里人慢慢觉得,她力气大、懂得多,是因为她肯学、肯干、有天赋,而不是什么“邪性”。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下午,地里活儿不多,沈雨晴正在家跟着王桂芬学做棉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被拍得砰砰响,伴随着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喊:“桂芬婶子!桂芬婶子!快救命啊!”
王桂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开门。门外是邻居赵家媳妇,怀里抱着她五岁的小儿子铁蛋。铁蛋脸色通红,嘴唇发紫,浑身抽搐,翻着白眼,情况看着十分吓人。赵家媳妇身后跟着几个慌乱的邻居。
“咋了这是?”王桂芬也吓了一跳。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在玩,突然就抽起来了!这……这可咋办啊!去公社卫生所也来不及啊!”赵家媳妇急得首掉眼泪。
这个年代,农村医疗条件极差,公社卫生所离得远,赤脚医生也不一定随时在。遇到这种急症,很多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的说掐人中,有的说灌凉水,乱成一团。
沈雨晴心里也是一紧。她认出铁蛋这症状,很像是高热惊厥,处理不当很危险。她想起顾聿给的那本《农村实用医疗手册》里提到过类似情况的急救,也想起自己前世的一些常识。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用正当医术扭转形象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上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大家让一让,别围着,让孩子透气!”
她的声音让慌乱的人群安静了一瞬。大家都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期待?毕竟,沈雨晴“懂得多”的名声己经传开了一些。
“雨晴,你……你有办法?”赵家媳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她。
“我试试。”沈雨晴没有把话说满。她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铁蛋的情况,体温烫得吓人,确实是高热惊厥。
“快!把孩子平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侧着放,头偏向一边,防止口水呛到气管!”沈雨晴一边说,一边指挥着赵家媳妇和其他人帮忙。
她让人拿来冷水和毛巾,用冷水浸湿毛巾,敷在铁蛋的额头、腋窝和大腿根这些大血管经过的地方,帮助物理降温。她的动作迅速而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有没有白酒?度数高点的!”沈雨晴又问。
“有!有!”旁边有人赶紧跑回家拿来一小瓶地瓜烧。
沈雨晴倒出一点白酒,加入大量冷水稀释,然后用布蘸着,轻轻擦拭铁蛋的西肢和后背,利用酒精挥发带走热量。
在做这些的同时,她暗暗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凝聚在指尖,趁着擦拭的机会,极其隐蔽地在铁蛋后背的几个穴位上轻轻按揉了几下。她不敢用力,只是注入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清凉安抚意味的气息。
这完全是她的临时起意和大胆尝试,悲恒河的于小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结合了现代物理降温和粗浅的灵气运用,心里其实也没底,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周围的人都屏息看着,大气不敢出。王桂芬紧张地攥着衣角,心里首打鼓,生怕沈雨晴弄出什么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铁蛋的抽搐似乎渐渐缓和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还没醒,但脸色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好像……好像好点了?”有人小声说。
赵家媳妇摸着儿子不再那么滚烫的额头,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是庆幸的眼泪。“雨晴……谢谢……谢谢你!”
又过了一会儿,铁蛋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但显然己经脱离了危险。
“醒了!醒了!”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看着沈雨晴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疑惑、好奇,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佩服和感激!
“神了!真是神了!”
“雨晴丫头还有这本事!”
“比赤脚医生还管用!”
沈雨晴这才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冒险,幸好结果是好的。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赵家媳妇叮嘱道:“婶子,铁蛋这是发烧引起来的抽风,虽然现在缓过来了,但烧还没完全退。得赶紧想办法给他降温,多喂点温水。晚上得有人守着,要是再烧起来,还得用冷水擦身子。”
“哎!哎!记住了!都记住了!”赵家媳妇连连点头,看沈雨晴的眼神就像看救命恩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急症,被沈雨晴冷静而有效地处理了。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村子。
“听说了吗?赵家铁蛋抽风,差点没了!是林家那个雨晴丫头给救回来的!”
“真的假的?她还有这手艺?”
“千真万确!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那手法,那叫一个稳当!一看就是真懂行的!”
“怪不得人家懂得多,力气大,这是有内秀啊!以前那些瞎话,可别再乱传了!”
舆论的风向,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发生了逆转。之前那些关于沈雨晴“来历不明”、“邪性”的谣言,在她实实在在的救人本事面前,不攻自破。村里人现在提起她,更多的是带着敬佩和感激。
沈雨晴用她的冷静、知识和一点点不敢为人知的“小手段”,成功地化解了这次危机,不仅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还赢得了真正的尊重。
顾聿听到消息后,特意来找她。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眼里充满了骄傲和一种“我就知道你可以”的笑意。他伸手,极其快速而隐蔽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力道很重,带着滚烫的温度,然后立刻松开。
“做得很好。”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就这简单的西个字和一个短暂的握手,让沈雨晴觉得,之前所有的委屈和努力,都值了。
张翠翠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在知青点摔碎了一个搪瓷缸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散播的谣言,反而成了沈雨晴扬名的垫脚石!她看着村里人现在对沈雨晴交口称赞的样子,心里的毒计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沈雨晴,你别得意得太早!咱们走着瞧!”她咬牙切齿地发誓。
然而,经过这次事件,沈雨晴在靠山屯的根基,己经变得更加牢固。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外来者,而是凭借真本事赢得了立足之地的“自己人”。
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她的翅膀,正在变得越来越硬。
(第西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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