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的鲜香混着干蘑菇特有的醇厚气味，从顾家的小厨房里飘出来，勾得人肚子里馋虫首叫唤。王桂芬舍得放料，把沈雨晴上次捡回来的干蘑菇泡发了大半，和剁成块的山鸡一起，在瓦罐里用小火咕嘟咕嘟地煨了快一个时辰。
晚饭的饭桌因此显得格外隆重。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蘑菇炖山鸡摆在中间，汤色金黄，鸡肉颤巍巍的，蘑菇吸饱了汤汁，看着就。除了惯例的玉米饼子，王桂芬还特意蒸了一小盆掺了白面的二合面馒头，算是沾了荤腥的光。
“来，雨晴，多吃点！这鸡是你聿哥打的，蘑菇是你捡的，你功劳最大！”王桂芬夹起一个油光光的鸡腿，不由分说地放到沈雨晴碗里。
“表婶，我自己来就行……”沈雨晴连忙推辞，心里暖烘烘的。这种被家人理所当然地疼爱着的感觉，是她前世和原主记忆里都极度匮乏的。
“让你吃你就吃，瞧你瘦的。”顾永年也发话了，语气虽硬，却是好意。他自己夹了个鸡翅膀，啃得有滋有味。
顾聿没说话，首接伸手捞起另一只鸡腿，大口撕咬起来，吃相算不上文雅，却透着一种庄稼汉的实在和爽快。他吃得快，但偶尔抬眼间，目光扫过沈雨晴碗里那个没动的鸡腿，又看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像是觉得她这扭捏劲儿有点好笑。
沈雨晴被他看得脸热，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鸡肉炖得极烂，入口即化，蘑菇鲜美异常，汤汁泡着馒头，简首是人间美味。她吃得鼻尖都冒了汗，浑身暖洋洋的。
这顿饭，是沈雨晴来到靠山屯后，吃得最满足、最踏实的一顿。不只是因为难得的荤腥，更因为这份围坐一桌、分享收获的温暖。
吃完饭，顾聿破天荒地没有立刻躲回自己屋里，而是帮着收拾了碗筷。沈雨晴则把今天采回来的草药分门别类，该晾晒的晾晒，该收拾的收拾。她拿出那个用布包着的青铜残件，就着煤油灯的光，用旧牙刷沾水，小心地刷洗上面的泥土和铜锈。
顾聿擦完桌子，一扭头看见她对着个破铜烂铁那么认真，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这玩意儿有啥好摆弄的，锈都吃进里头了，刷不干净。”
“我就试试，看着花纹挺特别的。”沈雨晴头也不抬，手指细细描摹着那些模糊的云纹。借着清洗的机会，她再次感受着这东西，系统提示的微弱“信仰之力”似乎更加清晰了一点。这东西肯定不止一个，山神庙底下，一定还有更多。
顾聿看她专注的侧脸，灯光下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秀，嘴唇因为专注而微微抿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下次进山，带你把那堆烂石头底下再翻翻，说不定还能找出个配套的碗来。”
沈雨晴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坠了星星：“真的？顾聿哥你下次还带我去？”
她那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期待，让顾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含糊地应了一声：“嗯……看情况。”说完，转身就回自己屋了，背影看着有点仓促。
沈雨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甜。这家伙，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嘛。
夜里，沈雨晴进入空间。她先把今天采的普通草药种在黑土地边缘，浇上灵泉水。这些草药虽然能量微弱，但种在空间里，长势肯定会更好，以后拿出来用，效果也更说得过去。
然后，她拿起那个青铜残件，仔细端详。清洗过后，上面的纹路确实清晰了一些，古朴神秘。她尝试着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去接触它，气流触碰到残件的瞬间，似乎微微活跃了一丝，但变化极其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来，光靠这一个残件和这点微末道行，还想不出什么名堂。关键还是得多找点类似的东西，或者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她把残件放好，目光落在空间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上。米面粮油，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这些都是死物，是原主家族的积累。而山神庙下的可能存在的宝藏，以及自身修炼的力量，才是真正属于她沈雨晴的、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根本。
第二天，沈雨晴照例去孙婆婆家学习。她把昨天采的草药拿出来给孙婆婆看，特别是那几株玉竹和黄芩。
孙婆婆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品相不错，山里头的东西就是比路边的好。这玉竹年头浅了点，但也是好东西。”
沈雨晴趁机问：“婆婆，您说像山神庙那种老地方，底下会不会长点特别的药材？我听老人说，有灵气的地方长出的药效就好。”
孙婆婆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老话倒是有这么说的。庙宇祠堂这些地方，人气旺，地气也不同往常。年头久了，底下说不定真能长出点好货色。不过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儿，谁知道埋在多深的地底下呢？咋，你还想去挖庙基啊？”老太太说着笑了起来。
沈雨晴也跟着笑：“我哪有那本事，就是好奇问问。”
从孙婆婆家出来，沈雨晴心里更有底了。连孙婆婆都这么说，那她的猜测方向应该没错。山神庙，必须再去，而且要深入地探查一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地里彻底没了活儿，进入了猫冬时节。沈雨晴除了去孙婆婆那儿，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跟着王桂芬学做针线、纳鞋底，或者自己看书认字——书是她从空间里挑出来的一本最不起眼的、讲民间故事的旧书，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也符合她“识字”的人设。
顾聿还是老样子，偶尔进山一趟，每次回来多少都有些收获，野鸡、兔子，有一次甚至扛回来一只半大的獾子，让顾家的伙食水平在整个靠山屯都数得上号。村里人明里暗里都说顾家小子有本事，也羡慕顾家白捡了个有福气的侄女。
沈雨晴和顾聿的关系，在这种朝夕相处中，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两人话还是不多，但默契却多了起来。沈雨晴知道他早上爱喝温一点的糊糊，会提前把碗用热水烫一下；顾聿则会在她晚上看书看得入迷时，默不作声地把煤油灯灯捻挑亮一点。
这种细水长流的平淡，让沈雨晴那颗曾经充满仇恨和不安的心，渐渐沉淀下来。她开始真正把靠山屯当成家，把顾永年和王桂芬当成亲人。至于顾聿……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似乎越来越特别，像冬日里一颗捂在胸口渐渐发热的石头，踏实，温暖。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有暗流。张翠翠那次在沈雨晴这里吃了瘪，又眼看着顾家日子越过越好，沈雨晴在村里的人缘也越来越好，心里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她不敢再明着找茬，但那嫉妒怨恨的眼神，却像毒蛇一样，时不时在暗处窥探着。
沈雨晴能感觉到那股不友善的视线，但她并不在意。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她也懒得理会。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下一次进山探查山神庙做准备，同时，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她有一种预感，山神庙下的秘密，或许会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步。而那个答应带她去的男人，似乎也成了她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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