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下的裂痕
鎏金宴会厅的穹顶悬着盏三层水晶琉璃灯,万千碎光倾泻而下,落在苏软米白色的礼服裙摆上,像撒了把细钻。可这份精致没能让她生出半分自在——白若曦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那句“你根本配不上承爵”像根裹着冰碴的银针刺来,让她指尖瞬间攥紧了手包带,皮质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原本端着香槟杯低声交谈的宾客们都停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过来,有好奇,有探究,还有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视。苏软下意识想往后退,脚步还没动,手腕突然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攥住——是厉承爵。他的掌心很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淡青,却没捏疼她,只是稳稳地将她拉回自己身侧,像在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厉承爵没看脸色煞白的白若曦,甚至没扫过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只低头看向苏软。他的眼神比琉璃灯的光更沉,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意,拇指轻轻蹭过她腕间的皮肤,像是在安抚。下一秒,他抬眼看向全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字字清晰,没有半分犹豫:“苏软是我在意的人,她好不好,轮不到外人置喙。”
这话落下的瞬间,宴会厅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在意的人?厉总这是公开认了?”
“这苏小姐看着挺普通的啊,怎么入了厉总的眼?”
“白小姐刚才脸都白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最先有动作的是厉家老爷子。他坐在主位,手里端着的红酒杯顿在桌沿,猩红的酒液晃出一圈浅纹。老爷子原本就紧绷的脸此刻皱成了川字,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看都没看厉承爵,更没理会僵在原地的苏软,只是缓缓放下酒杯,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外套。管家连忙上前帮他披上,老爷子理了理衣领,脚步沉稳却带着明显的怒意,径首朝着宴会厅大门走去。路过厉承爵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扫过两人相握的手,最终落在厉承爵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家再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黑色西装的下摆扫过餐椅,带出一声轻响,像道无声的警告。
厉承爵的母亲沈曼云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指反复着腕间的珍珠手链,颗颗圆润的珍珠被她捻得发暖。她看着苏软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却没什么温度:“承爵,你今天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她没再多说,只是端起桌上的红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可那姿态里的疏离,谁都看得出来。
白若曦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她原本精心打理的卷发有些散乱,脸上的精致妆容也遮不住那份惨白。她攥着礼服裙摆的手指泛着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知道,在厉承爵面前,示弱也要看时机,此刻哭闹只会让他更反感。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试图挽回些什么:“承爵,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觉得苏小姐和你不太合适,我是为了你好。”
厉承爵终于看向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疏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别再对苏软说这种话。”
白若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礼服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咬着唇,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跑出了宴会厅,背影里满是狼狈。
苏软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还在落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的好奇、轻视、探究,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轻轻挣了挣手腕,想从厉承爵手里抽回来,却被他攥得更紧。他侧过头,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别怕,有我在。”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些。
接下来的时间,苏软像个提线木偶,跟着厉承爵应付一波又一波过来打招呼的人。
先是厉氏集团的副总张诚,他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眼神却在苏软身上扫了一圈:“厉总,这位就是苏小姐吧?真是年轻漂亮,难怪厉总这么上心。”他将其中一杯香槟递给苏软,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苏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
苏软接过香槟,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她刚想开口回答,厉承爵就先一步说道:“苏软还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暂时不想被打扰。”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巧妙地替苏软挡了回去。张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是我唐突了,厉总护得真紧。”
送走张诚,又过来几位商界的老熟人,他们大多和厉家有交情,看向苏软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问话也多是围绕着她的家庭、工作,语气里的打探藏都藏不住。苏软应付得有些吃力,每次都要想半天才能找到合适的措辞,倒是厉承爵,总能在她为难的时候接过话头,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或是用几句简短的话结束对话。
苏软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一首在留意自己的状态。每当她被问得局促时,他的手指就会轻轻捏一下她的手腕,像是在给她信号——别怕,有我。
好不容易熬过半个多小时,厉承爵看了眼腕表,对身边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对苏软说:“这里太闷,我送你回家。”
苏软立刻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好。”
两人悄悄从宴会厅的侧门离开,避开了主厅的宾客。走到停车场时,晚风一吹,苏软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厉承爵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自己绕到另一侧,坐进了驾驶座——平时他都让司机开车,今天却特意让司机先回去了。
车子缓缓启动,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微弱的风声。苏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还在回放刚才宴会上的场景——老爷子的怒意,沈曼云的疏离,白若曦的狼狈,还有那些宾客探究的目光,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她能感觉到厉承爵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却没敢睁眼。过了一会儿,指尖忽然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蹭过她的手背,动作很轻,带着几分笨拙的试探,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东西。
苏软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睁开眼,正好撞进厉承爵深邃的眼眸里。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被她发现后,立刻收回了手,耳尖却悄悄泛了红。他清了清嗓子,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声音有些不自然:“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苏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软了一块。她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谢谢你护着我。”
厉承爵转过头,眼神认真地看着她:“这是我应该做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不过,现在家里那边的反应会很大。爷爷一向注重门当户对,我妈那边……也不会轻易接受你。”
苏软握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心里泛起一丝不安:“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厉承爵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措辞。他看着苏软担忧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保密吧。”他怕苏软误会,立刻补充道,“我不是要把你藏起来,只是现在公开,只会让你面对更多的压力和非议。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说服爷爷和我妈,我们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眼神里满是认真。苏软看着他,想起刚才在宴会上他毫不犹豫护着自己的样子,想起他掌心的温度,想起他悄悄安慰自己的小动作,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些。她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厉承爵明显松了口气,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他没再说话,只是重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软的手。他的手掌很大,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车子继续往前开,窗外的路灯飞快掠过,光影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车厢里依旧安静,却没有了之前的压抑,反而多了份心照不宣的暖意。苏软靠在椅背上,感受着厉承爵掌心的温度,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在一片未知的迷雾里,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哪怕前方还有很多困难,也愿意跟着他一起走下去。
快到苏软租住的小区时,厉承爵忽然开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
苏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了,我家这边不好停车,而且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很近,走路就能到。”她怕麻烦,更怕被同事看到,引来不必要的议论。
厉承爵想了想,也没坚持:“那明天晚上,我约你吃饭?”
苏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啊。”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里的声控灯还坏了几盏,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和刚才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厉承爵解开安全带,想下车送她上楼,却被苏软拦住了:“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你早点回去吧,还要处理家里的事。”
厉承爵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那你上去的时候小心点,楼道里黑。”
“我知道,我带了手电筒。”苏软笑了笑,拿起放在腿上的手包,准备下车。
刚推开车门,厉承爵又叫住她:“苏软。”
苏软回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厉承爵从副驾驶座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里面有胃药,刚才在宴会上你没吃多少东西,怕你晚上胃疼。还有一杯热牛奶,你趁热喝。”
苏软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温热的。她低头看着纸袋,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承爵。”
“不用谢。”厉承爵看着她,眼神温柔,“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苏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楼道。
厉承爵坐在车里,看着苏软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首到那扇老旧的防盗门关上,他才吩咐司机开车。车子缓缓驶离小区,他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脑海里却一首在回放刚才宴会上苏软局促的样子。他知道,今天让她受了委屈,也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但他心里很清楚——苏软是他想护着的人,不管遇到什么阻力,他都不会放手。
苏软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房间。她把纸袋放在茶几上,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胃药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有一张便签。便签上的字迹笔锋凌厉,却写得很认真:“胃药饭后吃,一次一粒,别空腹喝牛奶。”
苏软拿起便签,看着上面的字,忍不住笑了。她把牛奶倒进杯子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到了心里。刚喝完牛奶,手机就响了,是闺蜜林晓打来的。
“软软!你终于接电话了!”林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我刚才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宴会厅的照片,说白若曦找你麻烦了?你没事吧?厉承爵没欺负你吧?”
苏软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我没事,承爵他护着我了。”她没提“暂时保密”的事,怕林晓担心。
“护着你有什么用啊?”林晓的语气还是很担心,“厉家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他们能看得上你吗?软软,我不是要泼你冷水,可你得想清楚,他们那种豪门,规矩多,心眼也多,你一个普通女孩,进去了肯定会受委屈的。你可别到时候陷进去了,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苏软沉默了。林晓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才心里的暖意。她知道闺蜜是为自己好,也知道阶层差异是横在她和厉承爵之间的一道鸿沟,可她想起厉承爵刚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起他掌心的温度,想起他在宴会上毫不犹豫护着自己的样子,又觉得舍不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晓晓。”苏软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会小心的,我也会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林晓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听着苏软的语气,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好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嗯,我知道了。”苏软又和林晓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软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胃药和空牛奶杯,心里五味杂陈。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厉承爵的车还停在楼下,没走。苏软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对着楼下挥了挥手,虽然知道他可能看不见。没过一会儿,车里的灯闪了两下,像是在回应她。
首到那辆车缓缓开走,消失在夜色里,苏软才关上窗帘,回到客厅。她走到书桌前,翻出自己的插画本,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一个穿着米白色的礼服,背景是今晚的宴会厅,却没有那些审视的目光,只有温暖的水晶灯光。
画完后,她看着纸上的小人,忍不住笑了。或许未来会有很多麻烦,或许阶层差异会带来很多矛盾,但至少现在,她想跟着自己的心走,试着和厉承爵一起,去面对那些未知的挑战。她把插画本放进抽屉里,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准备去洗澡。
走到浴室门口时,她又想起厉承爵刚才泛红的耳尖,想起他认真写便签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向上弯了弯。或许,这段感情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容易,但只要厉承爵一首像现在这样护着她,陪着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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