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烟火气与心照不宣的暖
车子停在苏软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时，引擎熄灭的瞬间，周遭的安静几乎是扑面而来的。和宴会厅里水晶灯折射的璀璨、侍者托盘碰撞的清脆声响比起来，这里的夜晚满是生活的细碎杂音——不远处小卖部的卷闸门拉下时发出“哗啦”的巨响，楼上住户的孩子还在哭闹，隐约能听见母亲温声哄劝的调子，连空气里都飘着隔壁单元炒辣椒的辛香。
厉承爵解开安全带，伸手就要去拿后座的西装外套，显然是打算送她上楼。苏软却连忙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袖口处细腻的羊毛面料，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斟酌：“不用啦，我自己上去就好。你看这楼道口，就这么窄的位置，你的车停久了会挡着别人过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这栋楼连电梯都没有，五层的台阶走上去要喘半口气，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盏，晚上走要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墙面上还留着孩子们乱涂乱画的痕迹。她怕厉承爵这样习惯了顶层复式、私人电梯的人，走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不自在，更怕邻居们探出头来看热闹的目光——那些带着好奇与探究的视线，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想让他也被卷进来。
厉承爵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栋墙皮有些脱落的居民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再坚持，只是转身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纸袋的提手处被他捏得有些温热，递过来时，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了苏软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里面有胃药，”厉承爵的声音比刚才在宴会上柔和了许多，尾音里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刚才在宴会上你没怎么动筷子，只喝了两杯香槟，空腹喝那个对胃不好。”他说着，又伸手把纸袋往上提了提，像是怕她没接稳，“还有热牛奶，是我让助理在附近便利店买的，还温着，你上去就喝。”
苏软接过纸袋，指尖碰到袋里保温杯的边缘，暖意透过薄薄的纸壳传过来，顺着指尖一路暖到心口。她低头看着纸袋上印的便利店logo，忽然想起刚才在宴会上，厉承爵面前的骨瓷餐盘里，鹅肝只动了一口，龙虾的虾壳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他明明也没吃多少，却偏偏记着她没好好吃饭。
“谢谢你啊，”苏软把纸袋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团小小的暖炉，她抬起头看厉承爵，路灯的光刚好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下颌线的弧度衬得格外清晰，连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都带着柔和的轮廓，“那我上去了，你路上开车小心。”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突然被厉承爵拉住了。他的掌心还是那么热，指腹轻轻贴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没用力，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笃定。苏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脚步顿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厉承爵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怕被拒绝似的：“明天……明天下午我有空，能约你吗？”
苏软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的眼睛在夜里格外亮，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穿着米白色小礼裙、头发还别着一朵宴会厅装饰用的白色山茶，此刻显得有些局促的自己。她想起刚才在宴会上，他把她拉到身后，对着白若曦说出“苏软是我在意的人”时的坚定；想起上车后，他小心翼翼蹭过她手背的指尖，耳尖悄悄泛红的模样；想起他刚才记着她胃不好，特意准备了胃药和热牛奶的细心。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糖一样，在心里慢慢化开，甜得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却足够让厉承爵听见。
几乎是“嗯”字落下的瞬间，厉承爵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灯笼，连刚才眉宇间那点淡淡的疏离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欢喜。他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平时的沉稳，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那我明天下午西点来接你，你要是想提前改时间，随时给我发消息。”
“好。”苏软点点头，抱着纸袋转身往楼道口走。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走一步，她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厉承爵还坐在车里，侧着头看着她的方向，车窗降了一半，能看见他专注的目光。
首到她走到楼道口，按下声控灯的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时，她又回头挥了挥手。这次，她清楚地看见厉承爵对着她点了点头，还抬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她上去后报平安。
苏软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上走，手里的纸袋抱得更紧了些，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走到三楼的时候，声控灯突然灭了，眼前瞬间陷入黑暗。苏软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刚要拿出手机开手电筒，就听见楼下传来厉承爵的声音，带着点急切的担忧：“苏软？没事吧？”
他的声音穿过楼道的缝隙传上来，虽然隔着几层台阶，却依旧清晰。苏软心里一暖，对着楼下喊：“我没事！就是灯灭了，我拿手机照一下就好！”
楼下没再传来声音，但苏软能想象到，厉承爵肯定还在车旁等着，没走。她加快脚步，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继续往上走，终于在第五层停住脚步，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嗒”一声，门锁打开的瞬间，屋子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桌上还摊着没画完的插画稿，沙发上搭着她昨天穿的灰色针织衫，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叶片包满，连空气里都带着她常用的柑橘味洗衣液的清香。这里没有宴会厅的奢华，却有着让她无比安心的烟火气。
苏软关上门，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厉承爵的黑色轿车还停在楼下，车灯没开，只有车内仪表盘的光隐约亮着，像一颗安静蛰伏的星。她对着楼下挥了挥手，虽然知道他可能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做了这个动作。
没过几秒，楼下的车灯忽然闪了两下，一明一暗，像是在回应她。苏软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对着楼下笑了笑，作者“杨玉红”推荐阅读《冷面总裁爱上小软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首到看见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汇入远处的车流，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窗帘。
转身走到客厅，苏软把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一盒胃药，是她平时常吃的那个牌子，包装上还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厉承爵的字迹——笔锋凌厉，带着他一贯的果断，却写得格外认真，连笔画的收尾都透着细心：“胃药饭后吃，一次一粒，别空腹喝牛奶。要是胃还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便签纸的右下角，他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线条有些笨拙，显然是第一次画，却让苏软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把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插画本里，又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温热的牛奶香气立刻飘了出来，温度刚刚好，不会烫嘴，也不会凉得快。
苏软捧着保温杯，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胃里舒服极了，连刚才在宴会上被众人审视的局促感，都消散了不少。她喝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晓晓”的名字，是她最好的闺蜜林晓。
苏软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晓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软软！我的天，你没事吧？刚才我刷朋友圈，看到有人发了宴会厅的照片，说那个白若曦当着好多人的面找你麻烦，还说厉承爵护着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没受委屈吧？”
林晓的语速飞快，一连串的问题里满是担忧。苏软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着保温杯的杯壁，轻声说：“我没事啦，你别担心。白若曦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但承爵他……他确实护着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他在意的人。”
提到厉承爵的时候，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连自己都没察觉。可电话那头的林晓却立刻听出了端倪，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护着你有什么用啊？厉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爷爷是商界出了名的强势，他妈妈更是出了名的看重门当户对，你觉得他们能接受你吗？软软，我不是要泼你冷水，可你得想清楚啊，你们俩的阶层差得太远了，到时候受委屈的肯定是你！”
林晓的话像一盆微凉的水，轻轻浇在苏软心里，刚才的暖意瞬间淡了几分。她知道林晓是为自己好，从大学的时候起，林晓就总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怕她受一点委屈。她也清楚，林晓说的都是实话——厉家那样的豪门，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她这样一个父母是普通教师、自己靠画插画谋生的女孩？
刚才在车里，厉承爵说“暂时保密，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其实也是默认了这种阶层差异带来的阻碍。苏软握着手机，喉咙有些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矛盾——一方面，是和厉承爵相处时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是他掌心的温度、小心翼翼的试探、记挂着她胃不好的细心；另一方面，是林晓的担忧，是厉家长辈的审视，是横在他们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晓晓，”苏软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可我……我想试试。至少现在，我不想因为这些还没发生的麻烦，就放弃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晓无奈的叹息声：“你啊，就是太心软了。行吧，你想试试就试试，但你答应我，要是他让你受一点委屈，或者厉家那些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憋着，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晓晓。”苏软的眼眶有点发热，心里满是感动——不管什么时候，林晓总是会站在她这边，支持她的决定。
又和林晓聊了几句，叮嘱她早点休息，苏软才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苏软把空了的保温杯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到书桌前。书桌上摊着她昨天没画完的插画稿，画的是一只蜷缩在窗台上的猫，阳光落在猫的背上，暖得让人想伸手摸一摸。她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拂过画纸，忽然想起刚才在楼下，厉承爵等着她报平安的模样，想起他写在便签纸上的叮嘱，想起他眼里的星光。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铅笔，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这次，她没再画那只猫，而是画了两个并肩站着的人——男生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口处别着一朵白色山茶，女生穿着米白色的小礼裙，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两人的手指悄悄碰在一起，指尖相触的地方，她用铅笔轻轻涂了一层淡灰色，像是带着温度的阴影。
背景她没画宴会厅的水晶灯，而是画了这栋老旧居民楼的楼道口，昏黄的声控灯亮着，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闪着微弱的光。画到男生的脸时，她格外细心，一笔一笔勾勒出他下颌线的弧度，画出他眼里的温柔，连他耳尖那点不易察觉的泛红，都用浅粉色的彩铅轻轻晕染开来。
画完的时候，窗外的天己经有点蒙蒙亮了，远处传来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苏软把画纸从画板上取下来，举在眼前仔细看着，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她知道未来肯定会有很多麻烦——厉家长辈的反对、白若曦的刁难、阶层差异带来的矛盾，这些都是躲不开的。
可她看着画纸上那两个悄悄牵手的人，看着背景里那盏暖黄的声控灯，忽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或许就像厉承爵说的，暂时保密也好，至少他们能有一段安安静静的时光，去了解彼此，去适应彼此。
她把画纸小心翼翼地夹进插画本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然后起身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点疲惫，却有着藏不住的欢喜。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在心里悄悄说：苏软，那就试着勇敢一次吧，跟着自己的心走，哪怕未来有再多挑战，也试着和他一起，去面对。
回到客厅时，她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的街道上己经有了早起的行人，厉承爵的车早就不在了。但苏软的心里，却好像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留着他车灯闪烁的暖意，那点暖意，足够支撑着她，去期待明天下午西点的约会，去期待和他一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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