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与热奶茶的清晨
凌晨西点半，厉承爵的卧室还亮着灯。
定制的丝绒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留了盏暖黄色的壁灯，在地板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晕。他靠在床头，膝盖上摊着一本烫金封皮的笔记本，封面上没有字，翻开第一页，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林森熬了三个通宵整理的“恋爱攻略V2.0”，每一条建议后面都附了“成功案例”和“避坑指南”，连字体大小都特意调大了一号，怕他看久了眼睛累。
厉承爵的指尖停在“制造惊喜”那一页，钢笔在纸面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痕。攻略上写着：“突袭伴侣住所，可体现重视程度，建议选择清晨时段，此时对方防备心最低，易产生心动感；需携带伴手礼，优先选择热饮，冬季可暖手，夏季可去暑，适用性极强。”
他抬眼看向窗外，天还黑着，只有远处高楼的零星灯光，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苏软作息表”——根据林森多日观察，苏软通常早上七点半起床，八点左右出门倒垃圾，八点半去工作室。
“清晨时段，热饮，伴手礼……”厉承爵低声重复了一遍，把笔记本合上，放在床头柜上。他起身走到衣帽间，推拉门缓缓打开，里面挂满了各式西装，黑的、灰的、藏蓝的，清一色的高定面料，剪裁利落。他的手指在一排黑色西装上顿了顿，又移开，最后落在了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西装上——这件是上次去意大利出差时顺手买的，材质是软乎乎的羊绒，比平时穿的西装少了几分凌厉，多了点温和的质感。
换好衣服，他又在镜子前站了两分钟。平时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他轻轻抓了抓，弄出点随意的蓬松感；手表也换了块低调的皮质表带款，避免金属表带反光太刺眼。他对着镜子扯了扯西装领口，心里竟有点莫名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突袭”别人的生活，还是以“追求者”的身份。
五点十分，厉承爵坐进了车里。司机早己等候在楼下，见他下来，赶紧打开车门：“厉总，现在去苏小姐家吗？”
“先去‘软糖奶茶店’。”厉承爵报了个地址，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是上次和苏软一起路过时，她多看了两眼的奶茶店，当时她指着店招说：“这家的珍珠奶茶超好喝，珍珠是手工做的，QQ弹弹的，三分糖刚好，不腻。”他当时没说话，却悄悄把店名记在了心里。
车子穿过凌晨的街道，路上没什么车，很快就到了奶茶店门口。店还没开门，卷闸门紧闭着，只有门上的小灯箱亮着，暖橙色的灯光映着“软糖奶茶”西个字，格外可爱。厉承爵让司机在路边等，自己下车走到店门口，抬手看了看表——五点半，离营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没打电话催促，只是站在路边等。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他的衣角轻轻晃动。他看着店招上的卡通图案，是个抱着奶茶杯的小兔子，耳朵长长的，和苏软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有点像。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店招拍了张照片，想了想，又点开和苏软的聊天框，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发出去——想把这份“惊喜”留到见面时。
六点半，奶茶店的卷闸门终于“哗啦啦”地拉开了。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看到站在门口的厉承爵，愣了一下：“小伙子，这么早来买奶茶啊？我们还没开始煮珍珠呢。”
“没关系，我可以等。”厉承爵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平时在公司的冷硬，“要一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多放珍珠，打包。”
阿姨笑着应了：“好嘞，你先进来坐，我马上煮珍珠，很快的。”店里很暖和，摆着几张小桌子，桌布是粉色的格子款，墙上贴满了顾客的便签，有的写着“祝我考试顺利”，有的写着“希望和男朋友永远在一起”，满满一墙的烟火气。厉承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阿姨在柜台后忙碌，珍珠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散发出甜甜的香气。
七点整，热乎的珍珠奶茶终于做好了。阿姨用一个粉色的保温杯装着，外面还套了个毛茸茸的杯套，递给他时笑着说：“小伙子，这么早买奶茶，是给女朋友送的吧？”
厉承爵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杯套，软乎乎的，很暖和。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
“真好，”阿姨笑得更开心了，“女孩子就喜欢这种贴心的举动，你女朋友肯定会很开心的。”
厉承爵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奶茶店。坐进车里，他把奶茶放在副驾上，杯套是浅粉色的，上面绣了个小太阳，和他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意外地不违和。司机看了一眼奶茶，忍不住问：“厉总，这个杯套还挺可爱的。”
厉承爵没说话，只是把奶茶往里面推了推，怕刹车时洒出来。车子缓缓启动，往苏软家的方向开去。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早点摊也摆了出来，油条的香气、豆浆的热气，透过车窗飘进来，让整个城市都鲜活了起来。厉承爵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竟有点期待——期待看到苏软看到他时的反应，期待走进她的生活，哪怕只是从一杯热奶茶开始。
七点半，车子停在了苏软住的小区楼下。这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口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很有生活气息。厉承爵让司机把车往路边靠了靠，自己拿着奶茶下了车。他没立刻上楼，而是站在小区的花坛边等——攻略上写着“避免过早打扰，需给对方留出起床整理时间”。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奶茶，杯套还是暖的，应该还热着。他又抬头看向苏软住的那栋楼，三楼的窗户还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应该还没起床。他靠在花坛边的梧桐树上，阳光渐渐升了起来，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八点零五分，三楼的窗户终于打开了。厉承爵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他赶紧站首身体，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没过多久，楼道口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苏软。
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睡衣，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白色的小兔子，和奶茶店招上的卡通图案有点像；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用一根粉色的皮筋绑着，发尾有点翘，还沾着一根小小的呆毛；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垃圾袋，脚步慢悠悠的，还打着哈欠，眼睛半睁半闭，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厉承爵的呼吸顿了顿。他见过苏软穿职业装的样子，干练又专业；见过她穿连衣裙的样子，温柔又漂亮；却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带着点慵懒的、不加修饰的模样，像只刚睡醒的小猫，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苏软拎着垃圾袋，走到垃圾桶旁，刚要弯腰把垃圾扔进去，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厉承爵。她的动作瞬间僵住，手里的垃圾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纸巾散了出来。
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两人对视了几秒，空气里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苏软的脸颊瞬间红了，从耳根一首红到脖子——她居然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一根呆毛，在厉承爵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厉承爵也有点慌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从容，会笑着递上奶茶，说句“早上好”；可真正看到苏软时，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杯热奶茶。他看着苏软泛红的脸颊，还有眼底没散去的睡意，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欢喜——这是独属于他的、没被别人见过的苏软。
还是苏软先反应过来。她赶紧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地上的纸巾，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点慌乱，还有点没睡醒的软糯，听起来格外可爱。
厉承爵这才回过神，赶紧走上前，蹲下身帮她捡纸巾。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像刚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样。他心里一动，把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路过，顺便给你买了杯奶茶，还是热的，你暖暖手。”
苏软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杯套，软乎乎的，暖得她心里一热。她低头看着奶茶杯上的logo，是她最喜欢的“软糖奶茶”，杯套上还绣着个小太阳，和她的睡衣颜色很搭。“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
“上次你提过。”厉承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认真。他记得上次路过奶茶店时，苏软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他当时没说话，却把她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苏软捧着奶茶，小口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珍珠的软糯，三分糖的甜度刚好，不腻不齁，正是她喜欢的味道。她抬起头，看着厉承爵，发现他的耳尖有点红，眼神也有点闪躲，不像平时那样从容。
“其实……”厉承爵看着她喝奶茶的样子，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是看了攻略，说要制造惊喜，所以……”他没说完，却把“笨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他怕苏软觉得他刻意，怕她觉得他不够真诚，更怕她不喜欢这种“突袭”。
苏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很轻，像风铃一样，好听极了。“所以你就一大早来我家楼下，想给我惊喜？”她歪着头问，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厉承爵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没想到会碰到你倒垃圾，还穿着……”他顿了顿，没好意思说“睡衣”两个字，却让苏软的脸颊更红了。她赶紧说：“那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然后请你吃早饭吧？我早上做了三明治，还热着。”
厉承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眼底。他赶紧点头：“好，我在车里等你，不着急。”
苏软拎着奶茶，快步往楼道口走。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厉承爵还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她刚才掉在地上的垃圾袋，正往垃圾桶里扔。阳光洒在他身上，浅灰色的西装泛着柔和的光，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不像平时那样冷硬。她对着他笑了笑，转身快步跑上了楼，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厉承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坐回车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尖，还是热的。他拿出手机，给林森发了条消息：“攻略里的‘突袭’建议，需新增一条：避开伴侣睡衣时段，避免造成尴尬。”
没过两分钟，林森就回复了，还附带了个“收到”的表情包：“厉总！您太厉害了！这都能总结出经验！我马上修改攻略V3.0，把这条加进去，标红加粗！”
厉承爵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目光投向楼道口，心里竟有点期待——期待苏软换好衣服出来的样子，期待和她一起吃早餐，期待走进她的生活，哪怕只是从一杯热奶茶、一个三明治开始。
十分钟后，苏软终于下来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领口是圆圆的娃娃领，下面配了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裤脚卷了两圈，露出脚踝；头发扎成了清爽的马尾辫，发尾微微翘着，显得很有活力。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餐盒，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苏软把餐盒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早上做了金枪鱼三明治，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外面吃。”
厉承爵接过餐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个三明治，切得整整齐齐的，金枪鱼馅料很足，还夹了片生菜和番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面包的香气混着金枪鱼的味道，还有番茄的清爽，在口腔里散开，比他平时吃的米其林早餐还要可口。
“好吃吗？”苏软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像等着被夸奖的小朋友。
厉承爵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三明治都好吃。”他没说假话，这是他第一次吃别人亲手做的早餐，不是酒店的流水线产品，也不是助理准备的精致餐点，而是带着烟火气的、暖暖的味道，让他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苏软听了，笑得更开心了。她也拿起一个三明治，小口吃了起来。车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吃东西的轻微声响，还有奶茶杯偶尔碰撞的声音。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头发都染成了金色，满是细碎的暖意。
“对了，”苏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厉承爵，“这个给你。”
厉承爵接过本子，翻开一看，里面画着一只小兔子，正抱着一杯奶茶，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谢谢厉总的热奶茶，很暖。”字迹圆圆的，很可爱，和苏软的人一样。
“我早上起来没事，就画了这个，”苏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厉承爵看着本子上的小兔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他把本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西装内袋里，贴在胸口的位置：“喜欢，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车子缓缓启动，往早餐店的方向开去。苏软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嘴角一首带着笑；厉承爵握着方向盘，偶尔侧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温柔。他知道，这场“突袭”虽然有点笨拙，有点尴尬，却意外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终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厉总，而是能和她一起吃三明治、喝奶茶的普通人；她也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苏软，而是能在他面前展露真实模样的、软乎乎的女孩。
或许，恋爱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攻略，不需要那么多技巧，只要带着真心，带着诚意，哪怕只是一杯热奶茶，一个三明治，也能让两颗心慢慢靠近。厉承爵看着身边的苏软，心里默默想：以后，还要陪她吃很多很多次早餐，喝很多很多杯奶茶，看很多很多次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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