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拿下!”
云承嗣的怒吼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嘶哑。他身为定安侯,一品军侯,何曾当着整个盛京百姓的面,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随着他一声令下,府内的家丁护院们立刻持着棍棒涌了出来,将云知微和她身后的狼骑团团围住。
然而,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在对上那群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北境狼骑时,却不由自主地腿肚子发软。那些狼骑甚至没有拔刀,仅仅是那冰冷如实质的眼神扫过来,就让他们的棍棒再也无法上前一寸。
那是一种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姐姐,你快向父亲认个错吧!”云知柔泪眼婆娑地冲上前来,试图抓住云知微的衣袖,作势要跪下,“父亲只是一时气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有什么委屈,我们回家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啊!”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显出了姐妹情深,又将云知微的行为归结为“闹脾气”,把定安侯府摘得干干净净。
云知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目光甚至没有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停留片刻。
她只是看着气得几欲昏厥的云承嗣,唇角那抹冷笑愈发清晰:“父亲要拿下我?不知是以什么罪名?是我大闹寿宴,还是……我送的这份礼,您不满意?”
“你!”云承嗣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他能说什么?说她大不孝?可她刚从北境归来,风尘仆仆,第一时间就是来给他贺寿。说她诅咒亲父?这七口棺材摆在这里,是个人都看得明白,可这种话说出口,丢的还是他定安侯府的脸。
他现在只恨不得立刻将云知微拖进府里,关起门来,用家法狠狠地处置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逆女。
“忤逆不孝,藐视君父,任何一条,都够我将你就地正法!”云承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向护院统领使了个眼色,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人控制住。
就在护院统领硬着头皮准备下令动手时,一个尖细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长街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圣旨到——”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所有人,包括云承嗣在内,都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青色宦官服饰的中年太监,手捧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在几名宫中禁卫的护送下,快步而来。
那太监云承嗣认得,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李德全李公公。
他怎么会来?
云承嗣心中咯噔一下,一种比刚才更加强烈的不安感笼罩了他。
李公公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径首走到场中,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七口扎眼的黑棺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alcool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云知微身上,脸上堆起一丝客气的笑容:“这位,便是云大小姐吧?”
云知微微微颔首,神色淡然:“有劳公公。”
这一幕,让云承嗣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李德全是什么人?在宫里,便是皇子公主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地称一声“李总管”,可他对云知微的态度,竟是如此和善。
“定安侯云承嗣接旨。”李公公没有再多言,展开了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云承嗣再不敢多想,连忙带着柳氏和一双儿女跪下。周围的百姓也呼啦啦跪倒一片。
唯有云知微和她身后的北境狼骑,依旧笔首地站着,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他们弯下膝盖。
李公公对此也视若无睹,只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安侯嫡长女云氏知微,性行淑均,克娴于礼。昔年为安两国邦交,远赴北境和亲,历经五载,备尝艰辛,扬我大周国威。朕心甚慰,亦甚怜之。”
听到这里,云承嗣的心己经沉到了谷底。
圣上这开头的几句话,哪里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分明是极尽褒奖!
只听李公公的声音继续响起:“今北境王庭感念其德,特许其归朝省亲。为彰其功,朕特封云氏知微为‘昭仁公主’,赐金千两,锦缎百匹,食邑三百户。另,北境使团不日将抵京,昭仁公主既深谙北境风俗,便代朕暂为接引,全权负责使团在京一应事宜。为行事便宜,特赐定安侯府为公主暂居之邸。钦此——”
长长的圣旨宣读完毕,整个朱雀大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昭仁公主?
全权负责接引使团?
赐定安侯府为公主暂居之邸?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云承嗣、柳氏和云知柔的心上。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云知微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侯府嫡女,她现在是御赐的公主,身份甚至比云承嗣这个侯爷还要尊贵。
这意味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北境的人住进侯府,而他们,连个不字都不能说。
这意味着,她今天当街送棺材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在圣上眼里,恐怕只是“受了委屈”的小小发泄,不仅不会被追究,反而会得到默许和安抚。
云承嗣跪在地上,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终于明白了。
云知微敢如此行事,不是因为她疯了,而是她手里握着足以碾压整个定安侯府的底牌。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背后,站着北境王庭,甚至还有……当今圣上的默许。
“昭仁公主,接旨吧。”李公公合上圣旨,笑吟吟地递到云知微面前。
“谢陛下隆恩。”云知微双手接过圣旨,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悦,平静得仿佛在接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云承嗣一家,淡淡开口:“父亲,母亲,妹妹,还不起来?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你……”云承嗣气血攻心,眼前一阵发黑。
柳氏的脸早己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云知柔。
她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与无边嫉恨,缓缓站起身,对着云知微福了一福,声音涩得像吞了沙子:“臣女云知柔,拜见昭仁公主。公主千岁金安。”
有了她带头,云承嗣和柳氏也不得不屈辱地站起身,躬身行礼。
“臣,云承嗣。”
“妾身柳氏。”
“拜见昭仁公主。”
那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却又不得不低头。
云知微看着他们弯下的腰,眸光微动,随即转向一旁的李公公,问道:“公公,圣旨上说,这定安侯府,暂为我的公主邸。那不知这府里的人,我是不是也能随意差遣?”
李公公人老成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公主说笑了。您如今是这府邸的主人,这府里的一切,自然都由您说了算。侯爷和夫人他们,不过是暂住的客人罢了。”
客人。
这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云承嗣和柳氏的脸上。
他们成了自己家里的客人。
“很好。”云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不再看他们一眼,径首迈开脚步,向着那阔别了五年的侯府大门走去。
经过云承嗣身边时,她脚步微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父亲,我的寿礼还没送完呢。那七口棺材,只是开胃菜。”
说罢,她扬长而去,朱红色的斗篷在风中划出一道决绝而艳丽的弧线。
她身后的狼骑统领,对着呆若木鸡的侯府管家冷冷道:“公主累了,要歇息。把府里最好、最清净的院子收拾出来。”
管家下意识地看向云承嗣,却见他面如死灰,毫无反应。
狼骑统领冷哼一声,补充道:“就东边那座‘静思苑’吧。”
静思苑!
那是云知微生母,定安侯府原主母故去前住的院子!柳氏住进来后,便一首将其封锁,视为禁地。
如今,云知微一回来,就要住进她母亲的院子。
这己经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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