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阁的日子,果然如刘备所料,充满了无形的排斥与刁难。
那司徒弘俨然将刘备视作了需要严加看管的“外人”,不仅分配最脏最累的活计,还时常借巡视之名,刻意挑剔,言语间多是敲打与警告。
其余丹鼎阁弟子也大多冷眼旁观,偶尔窃窃私语,投来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
刘备对此一概视若无睹,如同最精密的傀儡,一丝不苟地完成着每日的任务。
处理腐骨草,他便将汁液提炼得恰到好处,份量精准;分拣烈阳花,他能将花瓣损伤降到最低。这种无可挑剔的沉稳,反而让司徒弘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一日,刘备被分配到清理一间专门堆放炼制失败品和废弃药渣的库房。这地方气味混杂,灵气紊乱,平日里鲜有人至,被认为是丹鼎阁最差的差事。
司徒弘将他领到门口,丢下一句“三日内清理干净,分类记录”,便捂着鼻子匆匆离去,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推开沉重的库房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扑面而来,饶是刘备有所准备,也不禁皱了皱眉。库房内光线昏暗,各种颜色的药渣、碎裂的丹瓶、焦黑的残渣堆积如山,几乎无处下脚。
然而,刘备的眼神却微微亮了起来。对旁人而言,这里是垃圾场;但对他这个拥有神秘陶罐、且深知“废丹”也可能蕴含价值的人来说,这里未尝不是一座未经发掘的宝库!
他没有急于动手清理,而是先运转神识,仔细感知着这片混乱空间中的灵气波动。大部分废弃物确实灵气尽失或混杂不堪,但偶尔,他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药力残留,如同沙砾中的金粒。
他耐着性子,开始一点点分拣。将完全无用的废渣扫到一边,将可能还残留些许药性的碎丹、残渣小心收集起来,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玉盒。过程枯燥且缓慢,但他乐在其中。
就在他清理到库房最深处一个角落时,手指触碰到一个半埋在废渣下的、毫不起眼的灰色瓦罐。瓦罐入手冰凉,表面布满灰尘,但刘备敏锐地感觉到,罐体内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吸力,正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周围废弃物中散逸的微弱药力!
“这是……?”刘备心中一动,拂去灰尘,只见瓦罐底部刻着一个与他那陶罐符文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古意的符号,形似一个漩涡。这瓦罐,似乎是一件能够自主吸纳、沉淀杂驳药力的法器残片?
他尝试着向瓦罐注入一丝真气,毫无反应。又尝试滴血,依旧如石沉大海。但当他将一缕神识探入时,却仿佛陷入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混沌漩涡,神识之力竟被微微牵扯、凝练了一丝!
“竟有温养神识之效?!”刘备又惊又喜。虽然效果远不如镇魂铜镜那般霸道显著,但胜在温和持续,且无需承受那反噬之苦!这瓦罐,或许是一件上古时期专门用于辅助丹师温养神识、提高炼丹成功率的辅助法器残片!虽己残破,功效大减,但对他而言,依旧是意外之喜!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灰色瓦罐收入储物袋最深处,与那陶罐、铜镜放在一起。这三件得自不同渠道、看似破旧的物件,似乎都蕴含着不凡的来历,与他有着莫名的缘分。
接下来的清理中,他又陆续发现了几种性质特殊、虽己报废但材质罕见的丹药残渣,以及一小块记载着某种冷僻丹药“冰心丹”部分流程的残破玉简。
冰心丹,正是用于抵御心魔、镇定神魂的丹药,对他修炼铜镜功法或有裨益。这些收获,让他对这趟丹鼎阁“苦役”之行,满意度大大提升。
三日期满,库房焕然一新。刘备将记录清晰的清单交给司徒弘时,对方看着那井井有条的分类和详尽的记录,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只能冷哼一声,挥手让他退下。
经过此事,司徒弘似乎也觉得一味刁难效果不大,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小,对刘备的针对略微收敛了些许。
刘备也乐得清静,继续利用在丹鼎阁的机会,默默观察学习他们的炼丹手法和流程,与李牧云所授相互印证,丹道见识悄然增长。
这一日,他正在协助处理一批炼制“辟毒丹”的药材,忽然听到两名丹鼎阁弟子在一旁低声交谈,语气带着兴奋与担忧。
“听说了吗?黑水沼泽那边打得更厉害了!据说‘玄阴宗’的人也插手了,和咱们宗门小队差点干起来!”
“何止!听说水府禁制最多再撑两天就要彻底开了!现在那边鱼龙混杂,散修、小门派、甚至几个魔道势力都冒头了!”
“啧啧,可惜咱们修为不够,不然去碰碰运气也好啊……”
“得了吧,就咱们?去当炮灰吗?听说昨天有个炼气八层的散修,想浑水摸鱼,结果被黑水帮的人乱刀砍死了!”
刘备手中处理药材的动作微微一顿。消息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禁制即将彻底开启,各方势力云集,冲突升级!他必须尽快动身了!
就在他心中盘算如何找借口离开宗门时,系统每日播报的一条信息,让他瞬间下定了决心:
【黑水沼泽紧急动态:古修水府外围禁制将于明日午时彻底消散!青云宗小队己与玄阴宗修士发生正面冲突,各有损伤!附近区域空间出现不稳定波动,疑似有古传送阵被激活迹象!】
明日午时!时间刻不容缓!而且,竟然出现了古传送阵的迹象?这意味著水府内部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机遇也可能更大!
不能再等了!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必须立刻行动。
当晚,他找到李牧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恳切:“李师兄,弟子刚接到家中急讯,老母病重,危在旦夕……恳请师兄准假数日,容弟子回乡探望!” 他早己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甚至伪造了一份看似来自远方小镇的“家书”。
李牧云看着刘备“焦急”的神情,沉默片刻。他虽沉迷丹道,但也并非不近人情。这段时间刘备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沉稳勤恳,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家中突逢变故,于情于理都该准假。
“孝道为重,你去吧。”李牧云叹了口气,取出一枚玉牌,“这是临时离宗令牌,期限半月。速去速回,莫要耽误了修行。”
“多谢师兄!弟子处理完家事,定当尽快返回!”刘备接过令牌,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依旧保持着悲戚之色。
离开丹鼎阁,回到丙柒号房。刘备迅速收拾好所有必备物品,将积攒的丹药、符箓、新得的玄铁盾和踏云靴检查一遍。
他看着那面镇魂铜镜和灰色瓦罐,眼神凝重。此次沼泽之行,吉凶难料,这两件奇物,或许将成为他最大的依仗。
夜色深沉,刘备如同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云宗。
山门在身后渐渐远去,前方是茫茫夜色和未知的险途。他的目标,首指三千里外的黑水沼泽。古修水府的机缘,他要去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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