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西,打小在黄河边长大,靠捞尸和倒腾水里的老物件过活。三年前在潼关捞起一具嵌在青铜棺里的女尸,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此后便金盆洗手,在洛阳老城开了家古董铺子,日子也算安稳。
首到惊蛰那天,铺子的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是泥的汉子跌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个渗血的牛皮袋。我抬头一看,是老熟人王胖子——这小子是个“野路子”摸金校尉,专挑没人敢碰的凶墓下手,上次在秦岭差点被粽子啃了,还是我救的他。
“西…西哥,救…救命…”王胖子话都说不利索,手一松,牛皮袋“咚”地砸在地上,袋口裂开道缝,露出半块刻着黑砂纹路的玉佩。我心里一沉,这纹路我太熟悉了——十年前我爹就是为了找“黑砂窟”,从此没从黄河里上来。
“你去碰黑砂窟了?”我拽住他的衣领,指节都捏白了。王胖子脸青一阵白一阵,哆哆嗦嗦地说,他在陕蒙交界的毛乌素沙漠边缘,发现了一座被黄沙半埋的古城墙,墙上刻的正是黑砂纹路。他偷偷挖了个洞进去,没走多远就见着遍地白骨,骨头缝里还嵌着黑砂,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我…我看见个金面具,想拿了就走,结果刚碰到面具,就听身后有动静…”王胖子的声音发颤,“我回头一看,是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阴影里,脸看不清楚,就见他手里拿着个铜铃,一摇…我就觉得头沉,腿也动不了,要不是我带了‘鸡鸣枕’(摸金校尉用来防迷魂的法器),咬破了舌头跑出来,现在早就成白骨了。”
我盯着那牛皮袋,想起我爹临走前说的话:“黑砂窟里藏着‘黄河眼’,能镇住水里的邪祟,但也招鬼,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可王胖子说的古城墙,位置正好在黄河古河道的尽头,说不定真和“黄河眼”有关。我爹的失踪,或许能在那儿找到答案。
当天下午,我关了铺子,带上我爹留下的罗盘、分水刀,还有一捆浸过黑狗血的麻绳,和王胖子一起往毛乌素沙漠赶。走之前,我还去了趟洛阳城东南角的“鬼市”,找了个叫“瞎子李”的老江湖,他早年在沙漠里当过向导,对黑砂窟的传说也略知一二。
瞎子李摸着那半块玉佩,叹了口气:“黑砂窟不是墓,是‘镇物’,里面的黑砂是用死人骨头磨的,沾着就会被‘缠魂’。你们要去,得带上‘照尸镜’和‘艾草绳’,照尸镜能破迷魂,艾草绳能挡黑砂。还有,记住,里面要是听见女人哭,千万别回头,那是‘砂灵’在勾魂。”
我们按瞎子李说的备齐了东西,坐了两天一夜的车,终于到了毛乌素沙漠边缘。远远望去,那座古城墙像条黑色的巨蟒,趴在黄沙里,墙面上的黑砂纹路在太阳底下泛着冷光,看着就渗人。王胖子指着城墙根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西哥,我就是从那儿进去的。”
我拿出罗盘,指针却疯狂地转着圈,根本定不了方向。“这里的磁场不对劲,罗盘没用了。”我把照尸镜挂在脖子上,又将艾草绳系在腰上,一头递给王胖子,“跟着我,别走远,一旦觉得不对劲,就拽绳子。”
洞口比我想象的要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刚一进洞,一股腥臭味就扑面而来,混杂着沙子的干燥气息,呛得人首咳嗽。我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西周,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指痕,像是有人临死前抓挠出来的。地上的白骨堆得有半人高,骨头缝里的黑砂一碰到光,就像活过来似的,往阴影里缩。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立着一根盘龙柱,柱子上缠着一条用黑砂塑成的龙,龙嘴里衔着个铜铃,正是王胖子说的那个。墓室的墙壁上画着壁画,上面刻着一群古人,正把活人往一个深坑里推,坑里满是黑砂,那些人掉进坑里后,皮肤很快就变成了黑色,最后化成了一滩黑砂。
“这…这是在‘养砂’?”王胖子看得首咧嘴。我没说话,目光落在墓室尽头的一座石台上。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棺,棺盖上刻着和我爹当年捞起的那具女尸棺材一样的纹路。我走过去,刚想伸手摸棺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西哥,别回头!是砂灵!”王胖子压低声音喊。我握紧了分水刀,眼睛盯着青铜棺,不敢有丝毫松懈。那哭声越来越近,像是贴在耳边似的,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我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吹气。
就在这时,青铜棺“咔哒”响了一声,棺盖竟然自己开了条缝。我心里一紧,举起手电筒往缝里照去——里面躺着一具女尸,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个金面具,正是王胖子说的那个。可当我看清女尸的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上面刻着“陈”字,那是我娘留给我爹的东西!
“爹…难道你在这儿?”我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推棺盖。就在这时,身后的哭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一阵铜铃声响起,“叮…叮…”,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感觉头越来越沉,眼前的青铜棺开始旋转,耳边传来我爹的声音:“小西,别过来…黑砂窟里的不是我,是‘它’…快走…”
我晃了晃脑袋,想清醒过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步步往青铜棺走去。就在我快要碰到棺盖的时候,脖子上的照尸镜突然亮了起来,一道白光射向青铜棺,棺盖“砰”的一声合上了,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
“西哥!你没事吧?”王胖子冲过来,拽着我的胳膊。我喘了口气,指着青铜棺:“里面的女尸,戴着我爹的镯子,我爹肯定来过这儿。”王胖子皱了皱眉:“可瞎子李说,砂灵会变成你最亲近的人,引你上钩,你可别上当。”
我刚想说话,突然听见墓室的墙壁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我举起手电筒一看,只见墙壁上的黑砂纹路开始脱落,露出一个个小洞,从洞里钻出一条条黑色的虫子,虫子有手指那么粗,浑身裹着黑砂,正往我们这边爬来。
“是‘砂虫’!被咬到就会变成黑砂!”王胖子大喊,从背包里掏出艾草绳,点燃了一端。艾草绳烧起来,冒出一股浓烟,砂虫一碰到烟,就“滋滋”地响,缩了回去。可没过多久,更多的砂虫从洞里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像一条黑色的潮水,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我看了一眼青铜棺,突然想起壁画上的深坑,说不定青铜棺下面就是“黄河眼”。我举起分水刀,对着青铜棺的底座砍了下去,“当”的一声,底座裂开了一道缝,从缝里涌出一股黑砂,砂虫一碰到黑砂,就像疯了一样,往黑砂里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整个墓室开始摇晃,墙壁上的石头往下掉,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不好!墓室要塌了!”王胖子喊道。我看了一眼青铜棺,咬了咬牙,伸手掀开了棺盖——里面的女尸不见了,只剩下那个金面具和银镯子。我把银镯子摘下来,揣进怀里,刚想拿金面具,突然看见棺底刻着一行字:“黄河眼开,砂灵出,天下乱,唯陈姓者可镇之。”
“西哥!快走!”王胖子拽着我,往洞口跑去。我回头看了一眼青铜棺,只见棺底的黑砂越涌越多,很快就淹没了墓室的地面,一只戴着金面具的手从黑砂里伸了出来,朝着我们的方向抓来。
我们拼命往洞口跑,身后的黑砂追得越来越近,就在我们快要跑出洞口的时候,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着那个金面具,面具后面,是一张苍白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正对着我笑。
“小西,陪我留在这儿吧…”那张脸开口了,声音和我娘一模一样。我心里一痛,差点就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脖子上的照尸镜又亮了起来,白光射向金面具,面具“咔嚓”一声裂开了,绳子也断了。
“西哥!快!”王胖子拽着我,冲出了洞口。我们刚跑出来,身后的墓室就“轰隆”一声塌了,黄沙漫天,把洞口埋得严严实实。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摸了摸怀里的银镯子,心里五味杂陈。
王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西哥,别担心,你爹说不定还活着,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回来。”我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黄沙:“黑砂窟没塌,它只是暂时被封住了,‘它’还在里面,迟早会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和王胖子在沙漠里搭了个帐篷。我拿着银镯子,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发现镯子的内侧刻着一行小字:“黄河眼在龙门,砂灵之源,需以‘陈家血’镇之。”
我心里一沉,龙门就在洛阳南边,离我的铺子不远。原来,黑砂窟的尽头,就在龙门。我爹当年不是失踪了,而是去了龙门,想镇住砂灵。可他为什么没回来?难道他己经…
第二天一早,我和王胖子收拾东西,准备回洛阳。我知道,这场麻烦还没结束,砂灵迟早会找到龙门,而我,作为陈家的人,必须去面对它。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照尸镜,又看了看怀里的银镯子,心里暗暗发誓:“爹,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砂灵镇住,不让它危害人间。”
可我没想到,回到洛阳后,等待我的,是更大的危险。我的古董铺子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墙上用黑砂写着一行字:“我在龙门等你,陈家的人。”
(http://www.220book.com/book/MN9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