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夜赶回洛阳，车刚停在古董铺子巷口，我就看见巷子里的灯笼全灭了。明明是西月天，巷子里却飘着股冷飕飕的风，风里还裹着细沙——不是洛阳常见的黄土，是黑砂，沾在衣服上像墨点似的，拍都拍不掉。
“不对劲。”我攥紧怀里的银镯子，刚要推门，王胖子突然拽住我：“西哥，你看窗台上。”我抬头一看，铺子的窗台上摆着个陶罐，罐口插着三根香，香灰没断，却没一点火星，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灭的。这是“引魂香”，一般是给死人引路用的，现在摆在这里，明摆着是冲我来的。
我掏出分水刀，一脚踹开铺子门。屋里的景象比我想的还糟：货架倒了一地，我爹留下的旧罗盘被摔在地上，指针断成两截；墙上挂着的古画被撕得稀碎，碎片上沾着黑砂，拼成了个模糊的人脸。最让我心头发紧的是，原本放在柜台抽屉里的“照尸镜”，此刻正嵌在墙中央，镜面朝下，边缘还在渗黑血。
“这砂灵也太嚣张了，敢在咱们地盘上撒野！”王胖子撸起袖子就要砸陶罐，我赶紧拦住他：“别碰，这罐子里装的是‘缠魂砂’，一破就会缠上咱们。”我蹲下来仔细看墙上的黑砂字，字缝里还在渗细沙，像是刚写上去没多久。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铃铛声，“叮…叮…”，和黑砂窟里的铜铃声一模一样。我心里一紧，抓起照尸镜就往巷口跑，王胖子紧随其后。巷口空荡荡的，只有一盏红灯笼挂在老槐树上，灯笼里没有烛火，却泛着绿光，灯笼底下跪着个黑影，低着头，手里拿着个铜铃。
“是你把砂灵引到这儿来的？”我举起分水刀，声音发沉。黑影慢慢抬起头，我这才看清，是个老太太，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手里的铜铃上刻着黑砂纹路。“陈家小子，别这么大火气。”老太太笑了笑，露出一口黑牙，“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你爹在龙门等着呢，再不去，他就成‘砂奴’了。”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爹的事？”我握紧刀柄，不敢放松警惕。老太太没回答，只是晃了晃铜铃，巷子里突然刮起大风，黑砂漫天，我赶紧用照尸镜挡住脸。等风停了，老太太己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张黄纸，上面画着个地图，标着龙门石窟的一个偏僻洞窟——“千佛洞”。
“这老太太不对劲，说不定是砂灵变的。”王胖子捡起黄纸，皱着眉说。我看着地图，想起银镯子上的字，心里五味杂陈：“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我爹不能变成砂奴。”
当天晚上，我和王胖子去了趟洛阳城西边的“陈家祠堂”。祠堂里供奉着陈家历代的牌位，最里面的牌位是空的，那是我爹的。我跪在牌位前，点燃三炷香，刚想说话，就看见香灰掉在地上，拼成了“小心千佛洞”五个字。我心里一沉，看来我爹真的在千佛洞，而且情况很危险。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照尸镜、艾草绳和分水刀，往龙门石窟赶。龙门石窟我小时候常来，可今天却格外冷清，游客寥寥无几，连卖纪念品的小贩都不见了。千佛洞在石窟的最北边，很少有人去，洞口被铁丝网围着，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我剪断铁丝网，刚要进去，就听见洞里传来一阵哭声，和黑砂窟里的砂灵哭声一模一样。“西哥，小心点，别中了圈套。”王胖子点燃艾草绳，浓烟滚滚，洞里的哭声突然停了。我们弯腰走进洞里，洞里黑漆漆的，只有岩壁上的佛像泛着冷光。
走了大概有十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黑砂纹路，和黑砂窟里的古城墙一模一样。我刚想推石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我爹的声音：“小西，别推，里面是砂灵的巢穴！”我回头一看，是我爹，穿着他当年的旧棉袄，脸上却没有血色，眼睛里泛着黑砂。
“爹！你怎么在这儿？”我激动地冲过去，王胖子突然拽住我：“西哥，别过去！他是砂灵变的，你看他的手！”我这才注意到，我爹的手背上布满了黑砂，指甲缝里还在渗黑血。“小西，我是你爹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爹”伸出手，想抓我的胳膊，我赶紧后退一步，举起照尸镜。
照尸镜突然亮了起来，白光射向“爹”，“爹”的脸瞬间扭曲，发出一阵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砂。黑砂里钻出一条黑色的虫子，正是砂虫，我赶紧用分水刀砍下去，虫子“滋滋”地响，很快就变成了黑砂。
“看来砂灵己经能变成你爹的样子了，以后更要小心。”王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石门。石门后面是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有个深潭，潭水黑漆漆的，泛着冷光，正是“黄河眼”。潭边围着一圈砂奴，都是些村民打扮的人，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泛着黑砂，手里拿着铜铃，不停地摇晃。
洞窟的最里面，坐着个穿黑色长袍的人，脸上戴着金面具，正是黑砂窟里的砂灵。砂灵的身边，绑着个老人，正是我爹！我爹的脸上布满了黑砂，嘴唇干裂，显然己经被砂灵控制了。
“陈家小子，你终于来了。”砂灵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像是女人的声音。“放开我爹！”我举起分水刀，就要冲过去，砂灵突然晃了晃铜铃，砂奴们瞬间围了上来，手里的铜铃不停地响，我感觉头越来越沉，眼前开始模糊。
“西哥，快用照尸镜！”王胖子大喊，我赶紧举起照尸镜，白光射向砂奴，砂奴们发出一阵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黑砂。砂灵见势不妙，突然抓起我爹，把他往黄河眼里推：“陈家小子，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把你爹扔进黄河眼，让他永远变成砂奴！”
我赶紧停下脚步，心里又急又怒。就在这时，我怀里的银镯子突然热了起来，我掏出银镯子，只见镯子上的“陈”字开始发光，照亮了整个洞窟。砂灵突然发出一阵尖叫，像是很害怕银镯子的光。
我突然想起银镯子上的字：“需以陈家血镇之。”我咬了咬牙，拿起分水刀，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银镯子上。银镯子瞬间亮了起来，一道红光射向砂灵，砂灵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黑砂。
砂灵一死，黄河眼开始泛着金光，潭水慢慢清澈起来，剩下的砂奴也都恢复了神智。我赶紧跑过去，解开我爹的绳子，我爹虚弱地看着我，笑了笑：“小西，你长大了，爹没白养你。”
我扶着我爹，和王胖子一起走出千佛洞。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看了一眼怀里的银镯子，镯子上的“陈”字还在发光，像是在守护着我们。
“西哥，以后咱们再也不用跟砂灵打交道了吧？”王胖子笑着说。我摇了摇头，看着龙门石窟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邪祟，等着咱们去收拾呢。”
果然，没过多久，洛阳城又发生了怪事——城里的井水开始变黑，喝了井水的人都开始发疯，到处乱咬人。我知道，新的麻烦又来了，而我，作为陈家的人，必须再次拿起分水刀，守护洛阳城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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