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吹过雁门关外的戈壁。一支长长的商队正缓缓前行，骆驼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队伍里既有中原商人的绸缎马车，也有草原部落的皮毛驼队，甚至还有几个高鼻深目的西域胡商，正用生硬的汉话和向导讨价还价。
“前面就是‘通汇栈’了！”向导指着远处的土黄色建筑，那是朝廷在边境新设的驿站，供商队歇脚、交易、兑换钱币，门口插着的大雍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商队里，一个江南商人掀开马车帘，望着栈前热闹的景象，忍不住赞叹：“还是陛下有远见！以前走商，最怕的就是换钱、歇脚，现在有了这通汇栈，一路顺畅多了！”
旁边的草原商人笑着应和：“可不是嘛！去年我用十张狼皮换了五匹丝绸，今年带了二十张来，想换些苏先生改良的纺车，听说草原的姑娘们都等着呢！”
两人正说着，通汇栈的管事己经迎了出来，他穿着朝廷统一的青色官服，手里拿着厚厚的账册：“各位一路辛苦！栈里备了热水、饭菜，还有专门的货栈放东西，兑换钱币请到东边的柜台，官价，童叟无欺！”
商队涌入通汇栈，顿时热闹起来。中原商人拿出茶叶、瓷器，草原商人铺开皮毛、药材，西域胡商则打开箱子，露出闪闪发光的宝石和香料。管事拿着算盘，在不同的商人间穿梭，不时报出兑换价格：“一张狼皮换两尺丝绸，一两银子换三斤茶叶，一颗鸽血红宝石能换十匹上等云锦……”
角落里，温砚正和一个西域铁匠比划着什么。他手里拿着新犁的图纸，铁匠则捧着一把弯刀，两人指着对方的物件，眼里都带着好奇。
“温先生这是在做什么？”萧越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今日微服来到通汇栈，正看着商人们交易，见温砚和铁匠聊得投机，便走了过来。
温砚连忙行礼：“陛下！这位西域师傅说，他们的淬火法子能让铁器更耐用，我想问问能不能用到新犁上；我也想教他们做纺车，据说西域的棉花多，正好用得上。”
西域铁匠虽听不懂“陛下”二字，却从温砚的语气里看出恭敬，连忙也学着拱手，又指了指新犁图纸，竖起了大拇指。
萧越看着两人手里的物件，忽然笑道：“这就是通汇栈的用处——不光换货物，还换手艺。”他转头对管事道，“在栈里辟个‘百工阁’，让各地的工匠能在这里交流，谁想学谁的手艺，都敞开了教，官府给补贴。”
管事眼睛一亮：“陛下英明！这样一来，不光货物能流通，手艺也能传遍天下了！”
正说着，巴图带着巴特也来了，父子俩赶着几匹好马，说是要换些中原的新稻种。“陛下，您看！”巴图指着不远处的驼队，“连西边的大食人都来咱们这儿做生意了，说要把咱们的丝绸卖到天边去！”
巴特则拉着萧越，献宝似的拿出个木雕——正是上次那个龙首狼尾的摆件，只是这次雕得更精细了，狼尾上还缠着西域的葡萄藤花纹。“陛下，这是我跟西域的匠人学的，他说这样好看！”
萧越接过木雕，触手温润，不同文化的元素在少年的刻刀下浑然一体，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好，雕得真好。”他摸着巴特的头，“以后还要多学些新花样，把草原的、中原的、西域的好东西，都雕在一起。”
夕阳西下时，商队陆续出发，继续向西。驼铃的声音渐渐远去，却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中原、草原、西域连在了一起。通汇栈的灯光亮了起来，映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也映着百工阁里工匠们交流的身影。
萧越站在栈门口，望着商队消失的方向，忽然想起苏明远说过的话：“商路通，则人心通；人心通，则天下安。”他起初还觉得这话有些夸张，如今看着不同族群的人围着一张桌子讨价还价，看着工匠们比划着交流手艺，看着少年把不同的花纹刻在同一个木雕上，忽然懂了——所谓天下，从来不是靠刀枪圈起来的疆土，而是靠这些流动的货物、共享的手艺、交融的人心，一点点连起来的温暖。
夜风渐起，带着戈壁的凉意，却吹不散通汇栈的热闹。萧越知道，这条商路会越来越长，铜铃的声音会传到更远的地方，而他要做的，就是给这铃声添上一份安稳，让每一个在路上的人，都能带着希望出发，载着收获归来。
这，或许就是比“帝帅”更重的责任——不是征服，而是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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