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最近有些坐立难安。
刘医士的“固本丹”确实有些效果，夜里盗汗的毛病好了不少，可不知怎的，白天总觉得心慌，眼皮跳得厉害，像是有什么祸事要临头。
更让他不安的是，魏公公那边最近对他频频试探。先是王瑾“无意”中提起坤宁宫有异动，问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他和太医院刘医士的往来，那眼神里的审视，让他后颈首冒冷汗。
“大人，刘医士来了。”管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显定了定神：“让他进来。”
刘医士提着药箱走进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谦卑的笑：“周大人今日气色不错，看来‘固本丹’颇有成效。”
“嗯，还行。”周显敷衍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刘医士，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这刘医士来得太巧，偏偏在魏公公疑神疑鬼的时候出现，会不会是……魏公公派来试探他的？
刘医士像是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拿出一个新的瓷瓶：“这是新制的‘固本丹’，比上次的多加了两味药材，效果更好。只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药虽好，却有个忌讳——不能碰生冷之物，尤其是……北境来的冰酪。”
北境？
周显的心猛地一跳。北境蛮族的事，是他和魏公公之间最大的秘密，这刘医士怎么会突然提到北境？
他强装镇定：“不过是冰酪罢了，有什么忌讳？”
“大人有所不知，”刘医士叹了口气，“这药里有一味‘火髓草’，产自南疆，遇寒则烈，若是和北境的寒冰相冲，怕是会……伤及心脉。前几日太医院就收治了一个病人，就是因为乱吃相冲的东西，最后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半身不遂？
周显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昨天刚好吃了魏公公送来的北境冰酪！
难怪今天心慌得厉害，难道是……药性相冲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周显的声音都带了颤。他这辈子最惜命，一想到自己可能半身不遂，就吓得魂飞魄散。
“下官也是刚想起这层忌讳，怕大人不知道，特意赶来提醒。”刘医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大人若是觉得不适，不如让下官给您把把脉？”
周显哪还敢耽搁，连忙伸出手。
刘医士指尖搭上他的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大人，您的脉象紊乱，果然是药性相冲了。还好发现得早，若是再迟几日……”
“那怎么办？！”周显抓住刘医士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下官这里有‘解冲汤’，可以缓解症状，”刘医士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材，“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根治，还得避开所有生冷之物，尤其是……北境来的东西。”
他特意加重了“北境”二字。
周显看着那包药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魏公公送冰酪，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的？
他想起魏公公最近的试探，想起刘医士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升起——魏忠贤是不是想灭口？
当年构陷先皇后母族的事，他是主谋之一，知道的秘密太多。如今魏党势大，是不是觉得他没用了，想借着“意外”除掉他？
越想越怕，周显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刘医士，”他抓住刘医士的胳膊，声音发颤，“你一定要救救我！只要你能治好我，多少钱我都给！”
刘医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尽医者本分。只是……这病需要静养，最忌心烦气乱，尤其是……不能受惊吓。”
他这话像是在提醒周显，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周显哪还不明白，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去城郊的别院静养，谁也不见！”
只有躲起来，才能避开魏忠贤的眼线，才能保住这条命！
刘医士“欣慰”地点点头：“大人明智。这包药您带着，每日煎服，下官会按时去别院给您复诊。”
看着周显慌慌张张地让人收拾东西，准备躲去别院，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十二岁帝师，朕的现代魂整顿河山 刘医士悄悄松了口气。
鱼儿，上钩了。
养心殿内，萧越听完李德全的回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显果然去了别院？”
“是，”李德全道，“还把家里的护卫都带去了，看样子是吓破胆了。刘医士说，他给的‘解冲汤’里加了点‘安神’的药材，能让周显夜里睡得沉些，方便我们……”
“方便我们去他书房看看。”萧越接过话。周显匆忙躲去别院，府里必然空虚，正好趁机搜查他的书房——当年构陷先皇后母族的证据，说不定就藏在那里。
“陈默那边己经安排好了，”李德全道，“今夜子时，北镇抚司的人会潜入周府，务必找到证据。”
“告诉他们，小心行事，别留下痕迹。”萧越叮嘱道，“魏忠贤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盯着。”
“奴才明白。”
李德全退下后，萧越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乌云。周显这颗棋子己经动了，接下来，就看能不能从他府里找到扳倒魏忠贤的关键证据。
若是能找到当年构陷的实证，再结合北镇抚司密档里的通敌罪证，魏忠贤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只是……坤宁宫的密档，还是没机会取出来。
魏忠贤在那次搜查养心殿后，不仅没放松警惕，反而加派了人手看守坤宁宫，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难道真要等到魏忠贤对周显动手，才能引开他的注意力？”萧越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李德全又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信封，脸色凝重：“陛下，陈院判派人送来的，说是……从周府搜出来的密信！”
萧越心中一震，连忙接过信封，拆开一看——
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内容却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北境蛮族己备好粮草，正月十五举兵南下，届时公公只需打开城门，共享江山……”
落款是魏忠贤的私印！
这竟然是魏忠贤写给北境蛮族的密信！
虽然只是一封草稿，却足以证明魏忠贤通敌叛国的罪行！
“周显果然藏了证据！”萧越握紧信纸，指节泛白，“这下，魏忠贤插翅难飞了！”
“可这只是草稿，”李德全有些担忧，“魏忠贤会不会不认？”
“他认不认不重要，”萧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要的是，这封信能让那些观望的大臣看清魏忠贤的真面目，能让太后彻底站在我们这边！”
有了这封信，他就能联合所有反对魏忠贤的力量，形成合围之势！
“快，把信收好，”萧越将信纸折好，藏进床底的暗格，和狼头令牌放在一起，“等陈默他们取到坤宁宫的密档，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李德全重重点头，眼中充满了激动。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等到了扳倒魏忠贤的机会！
窗外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洒进殿内，照亮了萧越年轻却坚定的脸庞。
他知道，决战的时刻，不远了。
正月十五。
魏忠贤选在这一天让蛮族南下，恐怕是想趁元宵佳节，京城守卫松懈之时，给大雍致命一击。
还好他们提前找到了这封信，还有时间准备。
“李伴伴，”萧越道，“让陈默通知北镇抚司的人，加快行动，务必在正月十五之前取出密档。另外，让赵毅暗中加强京城防务，尤其是城门，绝不能让魏忠贤的阴谋得逞！”
“是！”李德全领命而去。
殿内只剩下萧越一人。他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白纸，拿起笔，写下“正月十五”西个大字。
这笔账，该算了。
为了先皇后，为了北镇抚司的忠魂，为了大雍的万里河山。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月光下，宫墙的影子像蛰伏的猛兽，却再也挡不住即将破晓的晨光。
胜利的天平，己经开始向他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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