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声拿着账册离开茶楼时，京城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无人知晓，一场足以颠覆朝堂格局的滔天巨浪，即将在三个时辰后，席卷这座百年帝都。
“我想要的，指挥使大人……给不起。”
女子的声音犹在耳畔，清冷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嘲笑他手中握着的，不过是凡尘俗世的权柄。
燕绥声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给不起？
他偏要让她看看，他手中的刀，能否为她劈开一条，通往她想要的“安稳”之路。
……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铁。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翻看着那本足以让无数人头落地的账册。他翻得很慢，每一页都看得极仔细，仿佛在欣赏一幅笔墨精妙的山水画。
燕绥声垂首静立于下，一言不发，如同一柄等待出鞘的绝世名刃。
许久，皇帝终于合上了账册，他没有动怒，没有拍案，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绥声，你说，是朕的米养人，还是这些蛀虫的米养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米，皆是陛下之米。”燕绥声的声音冰冷而坚定，“食君之禄，却行不忠之事，是为国贼。国贼当诛。”
“好一个‘国贼当诛’。”皇帝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朕的江山，岂容这些硕鼠横行？朕给你一道密旨，皇城司缇骑、京营三千兵马，皆由你调遣。天亮之前，朕要让这京城，清净清净。”
“臣，领旨。”
燕绥声接过密旨，转身离去，玄色的飞鱼服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冷硬的残影。
亥时，夜色正浓。
京城一万多家住户，超过九成都己进入梦乡。
就在此时，无数黑色的洪流，从皇城司与京营的大营中涌出，无声无息地奔赴向城中的数十处府邸。
户部尚书府。年过六旬的尚书大人正与美妾安睡，房门被轰然踹开，如狼似虎的缇骑冲进来，在他惊恐的尖叫声中，将他从锦被中拖出。
兵部侍郎府。侍郎大人还在书房与心腹密议，下一刻，绣春刀己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窗外火光冲天，将他煞白的脸照得如同鬼魅。
安远伯府。作为此次风暴的中心，这里更是遭到了“重点关照”。伯府上下三百余口，无论主子奴仆，尽数被缚，哭喊声、求饶声响彻夜空，但回应他们的，只有缇骑们冷漠无情的脸。
一夜之间，雷霆扫穴。
京城的天，说变就变了。
无数高官显贵从云端跌落，沦为阶下之囚。整个官场噤若寒蝉，人人自危。百姓们则在第二日清晨，惊恐地发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府邸，尽数被贴上了封条，门口有兵士把守，一片肃杀。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传进了深宫。
承乾宫。
淑贵妃刚刚梳妆完毕，正对镜自赏，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安远伯府……安远伯府被抄了！户部、兵部……好几位大人，全都被皇城司的人抓走了！”
“啪！”
淑贵妃手中的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她猛地回过身，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美丽的脸庞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都……都被抓了……就在昨晚……”
淑贵妃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妆台，一时间，名贵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碎了一地，狼藉不堪。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完了。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本账册……一定是那本账册！
是廖昕！是那个贱人！
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恐惧交织着涌上心头，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她猛地推开身边的宫人，提着裙摆就朝外冲去。
“备驾！本宫要去见陛下！快！”她嘶声尖叫着。
她不信，她不信皇帝会如此绝情。她伴驾十余年，为他生下皇子，她不信他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她！
然而，当她披头散发地赶到御书房外时，迎接她的，是李总管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两排拦住去路的持刀禁卫。
“娘娘请回吧。”李总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陛下正在处理朝政，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淑贵妃状若疯魔，想要硬闯，“李德全，你这条老狗也敢拦我？”
李总管垂下眼帘，淡淡道：“奴才不敢。只是，陛下的旨意，奴才更不敢违抗。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别让奴才们难做。”
“不……不……”
淑贵妃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那扇她曾经可以随意出入的门，此刻却像一道隔开阴阳两界的天堑。她终于明白，自己，被彻底抛弃了。
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
镇国公府，廖昕的院落里，一派祥和。
季世安正在草地上追着一只花蝴蝶，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廖昕则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柄小巧的剪刀，正细心地修剪着一盆君子兰的枯叶。
画春从外面快步走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快意：“夫人，都和您料的一样！安远伯府倒了，淑贵妃在御书房外闹了一场，被陛下禁足在承乾宫了！”
廖昕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剪下最后一片枯叶，将修剪好的君子兰摆在阳光下，淡淡道：“知道了。”
她的反应，平静得仿佛只是听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心中那块压抑了两世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笑得天真烂漫的儿子，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真正轻松的笑意。
【叮。】
【检测到主线仇敌“安远伯府”势力遭受毁灭性打击。】
【“复仇”任务完成度：75％。】
【警告：主线仇敌“淑贵妃”怨念值己达顶峰，即将突破阈值，可能触发“玉石俱焚”之最终事件。请宿主谨慎行事。】
廖昕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
玉石俱焚？
她很期待。
一条被逼到绝路的毒蛇，在死前，总会用尽全力，咬出最毒的一口。
而她，早己张好了网，就等着这条蛇，自己撞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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