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在荣昌侯府的主院中熊熊燃起。
那些承载了太多血泪与怨恨的桌椅床榻,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捧漆黑的灰烬。哔剥作响的火焰,像是为一场迟来的葬礼奏响的哀乐。
廖昕就站在不远处,秋日的凉风吹起她的裙角,火光在她平静的眼眸中跳跃,映出一片决绝的亮色。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快意,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做一场彻底的告别。
当最后一丝火星熄灭,那座曾让她魂牵梦绕的华美院落,己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坦荡的废墟。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下,驱散了长久笼罩在此地的阴霾。
“大小姐,都……都烧干净了。”王妈妈走上前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嗯。”廖昕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从今日起,这座宅邸,更名为‘烬上园’。”
烬上园。
于灰烬之上,重获新生。
王妈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只觉得这三个字,既苍凉,又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传话给工部相熟的匠人,我要将这里重新修葺。图纸,我会亲自画。”廖昕转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对身侧的徐三吩咐道:“至于你,从今天起,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名下所有的田庄、铺面、银号的账目,彻彻底底地清查一遍。”
她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刚刚投效、还带着几分忐忑的男人。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日之内,我要看到一份最详尽的报告。我要知道,这些年,哪些是赚钱的,哪些是亏钱的,哪些人在里面当蛀虫。你查出的东西越丑陋,越详实,你的功劳就越大。”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刻着廖氏私印的令牌,交到他手中。
“见此令牌,如我亲临。若有阳奉阴??、阻挠查账者,你不必与他们废话,记下名字,首接回来报我。”
徐三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块尚有余温的令牌,只觉得重如千钧。这不仅仅是权力,更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几十年来在底层摸爬滚滚,看尽了脸色,从未有人如此托付于他。
“夫人……”他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小人……小人定不负夫人所托!”
“去吧。”廖昕挥了挥手,“我等你的好消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廖昕彻底沉浸在了两件事中。
第一件,是为“烬上园”绘制新的图纸。她摒弃了传统宅院层层叠叠、幽深压抑的布局,采用了更加开放和明朗的设计。她将主院的位置东移,引入活水,建造了一座开阔明亮的二层小楼,落地长窗,南北通透,能最大限度地拥抱阳光。西侧则规划出一片独立的区域,作为日后处理商务、会见管事的“外书房”,与内宅严格分离开来。
她的设计在国公府请来的老匠人眼中,显得离经叛道,却又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实用性。廖承宇来看过几次,嘴上说着“不成体统”,眼里却满是惊叹,私下里更是调拨了国公府最得力的工匠队伍,全力支持妹妹的“胡闹”。
第二件事,便是清查她那些早己被掏空大半的陪嫁产业。
徐三的效率远超她的想象。仅仅八天,一份厚厚的、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账册,就送到了她的案头。
烛光下,廖昕一页页地翻看着,脸色愈发冰冷。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她名下三十七间铺子,竟有二十家在账面上是连年亏损的。京郊的五个庄子,有三个交上来的租子连管事们的月钱都不够发。更不用说那些被典当、变卖的古玩珍宝,早己不知所踪。
而那些亏损的账目背后,是一个个被徐三用朱笔圈出的名字,以及他们中饱私囊、欺上瞒下的斑斑劣迹。
“砰。”
廖昕将账册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夫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侯府老夫人和季衡安插的远房亲戚或是心腹,盘根错节,极难对付。”徐三在一旁低声提醒,言语中不无担忧。
“难对付?”廖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我这里,没有难对付的人,只有该死的人。”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一点,落在一个名字上。
“锦绣阁,孙管事。”
徐三心中一凛。这位孙管事,是侯府老夫人的奶兄之子,为人最是贪婪跋扈。锦绣阁地处京城最繁华的东市,本该日进斗金,却是亏损最严重的一家。账目显示,这位孙管事不仅将铺中最好的料子私下倒卖,还用假账骗取了大量的“补亏”银两,用以在城外买宅子、养外室,日子过得比主家还滋润。
“就从他开始。”
廖昕抬起眼,烛火在她的瞳孔中燃起两簇慑人的火焰。
“明日一早,你随我去一趟锦绣阁。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些蛀虫,是如何将我的家底,一点点啃食干净的。”
一场由内而外的、铁血的整顿,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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