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镇国公府的饭厅里,气氛难得的温馨和睦。
荣昌侯府的案子尘埃落定,压在所有人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廖国公与三位儿子正商议着如何为廖昕和孩子们安排日后的生活,言谈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昕儿的院子还是太素了些,我己命人去江南采买最好的蜀锦和摆件,务必让昕儿住得舒心。”
“世安和仲康也该启蒙了,我寻访了两位品行和学问都极好的大儒,随时可以……”
就在这时,廖昕抱着刚刚睡醒的仲康,牵着世安,缓缓走了进来。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她一一问安,神色平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昕儿醒了,快,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粥。”大嫂连忙招呼下人。
廖昕对她笑了笑,随即放下手中的汤匙,目光扫过在座的家人,语气清晰地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决定:
“父亲,女儿有件事想与您商量。昨日陛下赏赐的荣昌侯府……那座宅子,女儿想搬回去住。”
一瞬间,饭厅里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凝固了。
“胡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脾气最火爆的三哥廖承曜,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怒容:“昕儿,你是不是糊涂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你的伤心地,是吃人的狼窝!你回去做什么?回去触景伤情吗?!”
“承曜,坐下!”廖国公沉声喝止了儿子,但紧锁的眉头也显示出他的不赞同。他看向廖昕,语重心长地说道:“昕儿,爹知道你心里苦。但那地方不祥,你带着两个孩子,万万不可再踏足。你若嫌府里住得不自在,爹就在旁边给你另起一座宅院,比侯府更好,如何?”
“是啊,妹妹。”一向沉稳的大哥廖承宇也忍不住开口,“那座宅子,一把火烧了才是正经。陛下赏赐,我们领情,但绝不能让你再回那个地方受委屈。”
面对家人们激烈的反对和发自内心的关切,廖昕没有动怒,也没有退缩。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怀中仲康的背,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清澈地看着他们。
“父亲,兄长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可你们想过没有,只要那座宅子还在,它就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是京城里人人谈论的、关于我的笑柄。我若对它避之唯恐不及,不正说明我心虚,我怯懦,我还没有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吗?”
她站起身,走到众人中间,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座宅子,不是我的噩梦,而是我的战利品。我不仅要回去,我还要将它推倒重来,将它变成我喜欢的样子。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困不住我,更打不倒我。只有亲手将那些腐烂的、肮脏的过去彻底碾碎,踩在脚下,我才能真正地站起来。”
一番话说完,满堂俱寂。
廖国公和三个儿子怔怔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妹妹)。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娇憨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浴火重生后的坚韧与锋芒。
他们突然意识到,那个需要他们庇护的小女孩,己经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了自己的战场。他们能做的,不是将她重新圈养起来,而是选择相信她,支持她。
许久,廖国公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沉甸甸的应允:
“罢了……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得到家人的支持后,廖昕雷厉风行。
次日一早,她便带着王妈妈和几个得力的家仆,来到了那座己经查封、如今又重新归于她名下的荣昌侯府门前。
昔日车水马龙的朱漆大门,如今贴着封条,显得萧索而破败。一阵秋风吹过,卷起满地的落叶,空气中都仿佛带着一股不散的怨气。
“大小姐,这地方……邪性得很。”王妈妈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
廖昕不以为意,亲自上前,撕下了那张泛黄的封条,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一声刺耳的长鸣,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的、充满悲惨回忆的盒子。
廖昕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她没有去管那些库房里的财物,也没有理会那些名贵的花木,而是径首穿过层层院落,最终停在了那栋她住了三年,也是她前世惨死于此的主院前。
院中的芙蓉花己经枯萎,地上满是残枝败叶,一派衰败景象。
她推开那间卧房的门。
里面的陈设还保持着原样,那张她躺了无数个日夜的拔步床,那个季衡曾与柳姨娘调笑的软榻,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如同无声的墓碑。
【你……甘心吗?】
前世临死前的绝望,与系统冰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廖昕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对身后的下人下达了命令:
“传我的话。这屋里的一切,桌椅、床榻、柜子,所有木器,全都给我劈了,拖到院子里,一把火烧干净。”
“墙上的壁画,全都给我刮了。”
“还有这地砖,”她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全都给我撬了,一寸不留。我不想让这里,留下任何一丝属于过去的东西。”
下人们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决绝气势所震慑,不敢多问,立刻应声领命,开始动手。
就在这叮叮当当的拆除声中,廖昕负手立在院中,看着那些曾经象征着荣华与绝望的物件被一件件砸毁,心中一片平静。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月亮门后探头探脑,被眼尖的家仆一把抓住,拖了过来。
“大小姐,是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像是府里的旧人。”
那人被按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小的是府里管账房的,叫徐三,侯府被抄后没了去处,只是……只是想回来看看,绝无歹意!”
廖昕的目光落在这个叫徐三的人身上。
她记得他。前世,此人只是账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管事,为人老实,有些木讷,也因此总受钱管事那样的蠹虫欺负。
“既然没了去处,为何还在此处徘徊?”廖昕淡淡地问。
徐三抬起头,脸上满是惶恐和一丝不甘:“回夫人的话……小的……小的不甘心。小的读过几年书,会算账,可恨在侯府,正首的人没法出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蛀虫掏空家底。小的……小的只是觉得,这偌大的家业,不该就这么毁了……”
廖昕看着他眼中那点不甘的微光,心中一动。
她要重建商业帝国,正缺可用之人。而这种在旧体系中被埋没、有能力却无处施展、又对旧主并无愚忠的人,一旦给了机会,往往会爆发出最大的忠诚与能量。
“抬起头来。”廖昕开口道。
徐三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你说的不错,这偌大的家业,不该就这么毁了。”廖昕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它要在我手里,变得更好。”
她看着徐三,如同女王在检阅她的士兵。
“你若还有几分骨气和本事,便留下来。我这里,正缺一个能替我跑腿办事、整理账目的管事。”
徐三猛地愣住,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廖昕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都因激动而哽咽:
“徐三……徐三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廖昕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那座正在被彻底拆毁的院落。
推倒,砸碎,焚烧。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生。
她商业帝国的第一块砖,己经悄然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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