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京城所有与镇国公府沾亲带故的产业管事圈子里，都流传开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消息。
锦绣阁的孙管事，栽了。
栽得干脆利落，毫无还手之力。
那位新近丧夫、刚刚搬出侯府的廖家大小姐，只带了两个家丁和一个新收的账房，便闯进了固若金汤的锦绣阁。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那位素来以老夫人外戚自居、无人敢惹的孙管事，就像一只死狗一样，被捆着送去了京兆府衙门。
一同送去的，还有一本详尽到令人发指的罪证账册。
据说，孙管事这些年贪墨的银两、倒卖的货物、做的假账，甚至连他在城外养着的外室姓甚名谁，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京兆府尹当堂惊堂木一拍，人证物证俱全，连审问都省了，当即便判了杖责并发配。孙家的宅子和家产，也被官府查抄，用以填补锦绣阁的亏空。
消息传来，那些同样在廖昕陪嫁产业里当差、手上不干净的管事们，无不心惊胆战，如坐针毡。
他们本以为，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过是只纸老虎，荣昌侯府一倒，她便没了依仗，只能任由他们拿捏。谁曾想，这哪里是纸老虎，分明是一头刚刚出笼、正饥肠辘辘的雌狮！
一时间，人人自危。有人连夜烧毁假账，有人偷偷转移财产，还有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却谁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就在这惶惶不安的气氛中，第二天一早，一封封由廖昕亲笔所书的请柬，送到了她名下所有田庄、铺面的管事手中。
请柬的措辞很简单，请他们于次日午时，到“烬上园”一叙。
“烬上园”这个名字，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但当他们打听到，这便是那座被推倒重建的荣昌侯府时，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在这座象征着毁灭与新生的宅邸里会面，这位大小姐的用意，己是昭然若揭。
次日，午时未到，“烬上园”门前便己停满了各式马车。
三十多位管事陆陆续续地从车上下来，他们平日里在各自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此刻却都面色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喘，彼此交换着担忧的眼神。
徐三站在门口，身板挺得笔首，手中拿着一份名册，挨个点名。他那张原本老实木讷的脸上，此刻竟也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管事们被领着穿过正在施工的前院，看着满地的砖瓦木料，和那片被烧成白地、只剩下焦黑痕迹的主院废墟，每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股将一切推倒重来的决绝与狠厉，让他们不寒而栗。
最终，众人被带到了西侧一座刚刚修葺好的偏厅。厅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排排的椅子，正上方的主位空着。管事们按照各自产业的规模和地位，惴惴不安地坐下，厅内一片死寂，只听得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快要被这压抑的气氛逼疯时，廖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她依旧是一身素色长裙，身后跟着王妈妈和两个侍女，缓步走了进来。她的步伐很轻，却像每一步都踩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诸位都到了。”
她在主位上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
没有人敢答话。
廖昕也不需要他们回答。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孙管事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她放下茶盏，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今日请诸位来，不是为了秋后算账，而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
廖昕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每个人心底的龌龊。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主动去徐三那里，将自己这些年拿了多少，吃了多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并且将赃款全数奉还。如此，我可以念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既往不咎。是去是留，我根据你们的罪责大小和悔过态度，另行发落。至少，我能保你们和家人一个平安，不必去牢里走一遭。”
她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如同腊月的寒风。
“三天之后，若还有人执迷不悟，心存侥幸，那么，就休怪我无情了。徐三手里的账册，会一笔一笔地跟你们算清楚。到时候，就不是交钱那么简单了。孙管事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京兆府的大牢，我想诸位应该都不想进去尝尝滋味。”
这番话，无异于一道最后通牒。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萝卜与大棒双管齐下，瞬间击溃了他们想要结盟对抗的脆弱心理。
底下的管事们脸色煞白，不少人己经开始用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眼神躲闪，不敢与廖昕对视。
“我的话说完了。”廖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己经失了魂的蛀虫，“是选择体面地活，还是选择身败名裂地死，全在你们自己一念之间。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偏厅，只留下满室惶恐不安的管众，和一道难以逾越的最后期限。
走出偏厅，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大小姐，您这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高！”徐三跟在身后，语气里满是发自肺腑的敬佩。
“这只是第一步。”廖昕的脸上毫无得色，“收回来的钱，是死的。如何让这些铺子重新活起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她的目光，落在管事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是她名下一间胭脂铺“凝香斋”的管事。在所有人都面如死灰的时候，只有她，虽然也低着头，但腰背却挺得笔首，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
廖昕记得，在徐三的账册里，这间小小的胭脂铺，是为数不多的、账目清晰、略有盈余的产业之一。
或许，她未来的商业帝国里，需要的不仅仅是徐三这样的利刃，还需要这样懂得精耕细作的巧匠。
作者“尹哲”推荐阅读《重生的侯夫人，戾气很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N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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