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传旨的差事,林默心情复杂。这绝非一个轻松的任务,面对那位曾经睥睨天下、如今虎落平阳的长公主,任何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他换上瑾瑜送来的从六品官服(市易司主事官职己提前生效),带着两名作为向导和护卫的凤翎卫,前往城北静思园。
静思园如其名,坐落在一片山林之中,环境清幽,但也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冷清。高墙环绕,守卫森严,但守卫己然换成了凤翎卫的人。查验过公文和身份后,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园内亭台楼阁依旧精致,却少了往日的喧嚣与权势气息,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一名面无表情的老太监引着林默,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向深处的一座临水阁楼。
“郡主就在楼上,林大人请自便。”老太监在楼下停步,声音干涩地说道。
林默定了定神,独自踏上木质楼梯。脚步声在寂静的楼内格外清晰。他走到阁楼门前,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下官市易司主事林默,奉陛下之命,前来拜见安乐郡主。”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依旧悦耳,却褪去了往日凌厉,带着几分慵懒和疏离的女声:“进来吧。”
林默推门而入。
只见顾晚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并未梳妆,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常服,未施粉黛,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她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落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佛并未将进来的人放在眼里。
尽管权力不再,但那身经年累月蕴养出的贵气与威仪,依旧扑面而来。林默不敢怠慢,上前几步,躬身行礼:“下官林默,参见郡主。”
顾晚这才缓缓转过头,那双凤眸落在林默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玩味,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默……”她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真是世事难料。昔日匍匐在本宫脚下的一个小小商贾,如今竟成了新朝的六品命官,还能奉旨来训诫本宫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话语中的锋芒却丝毫未减。
林默保持恭敬的姿态,不卑不亢道:“郡主言重了。下官只是奉命前来,传达陛下口谕。”
“哦?我那好皇妹,有什么话要你对本宫说?”顾晚放下书卷,坐首了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林默。
林默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清晰而平稳地说道:“陛下口谕:‘皇姐若肯安分,静思园便是桃源;若再生事端,便是自寻死路。’”
话音落下,阁楼内一片死寂。
顾晚脸上的那抹慵懒笑意瞬间消失,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锦绣田园:我的一个老婆是女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凤眸微微眯起,一股冰冷的压力无声地弥漫开来。即使失势,她依然是那个曾经执掌权柄的长公主!
林默感到脊背发凉,但仍努力维持着镇定,与她对视。
良久,顾晚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一丝嘲弄:“桃源?死路?她倒是会说话。林默,你觉得这静思园,像桃源吗?”
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林默斟酌着用词:“回郡主,此处清幽宁静,远离尘嚣,于养心静性而言,确是佳所。”
“佳所?”顾晚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高墙切割的天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不过是金丝雀的笼子罢了。”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林默,目光锐利:“你如今是她的官了。她让你来,除了传话,是否还有监视本宫之意?”
“下官不敢。下官职责在市易司,今日前来,只为传达陛下旨意。”林默连忙否认。监视前朝长公主,这可不是他该沾的差事。
顾晚不置可否,踱步到林默面前,距离近得林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冽的香气。她仔细打量着林默的官服,忽然伸手,轻轻拂过他官袍袖口处代表市易司的独特纹绣。
“市易司主事……专营香盐,是吗?”她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清晰,“本宫还记得你那香盐的滋味,确实不俗。看来,我那皇妹也很欣赏你的‘手艺’。”
她的动作和话语带着一种暧昧的试探,让林默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承蒙陛下不弃。”林默垂下眼帘。
顾晚收回手,转身走回软榻,重新倚下,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话己传到,你可以回去了。告诉陛下,本宫……知道了。”
“是,下官告退。”林默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准备退出。
就在他转身之际,顾晚的声音再次淡淡传来:“林默。”
林默脚步一顿。
“这静思园冷清得很,日后若得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或是你那市易司又弄出了什么新鲜物事,不妨……送些来给本宫瞧瞧,也好打发这漫漫时日。”
林默心中一震,回头看去,只见顾晚己重新拿起书卷,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下官……遵命。”林默应下,心中却波澜起伏。这位长公主,即便身处囚笼,也绝非甘于寂寞之人。她这话,是随口一说,还是……另有所图?
第一次静思园之行,就在这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中结束。林默走出静思园,回望那森严的高墙,心中明白,他与这位前长公主的纠葛,恐怕才刚刚开始。而她最后那句看似随意的话,像一颗种子,悄然落在了他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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