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战战兢兢供御膳，如履薄冰避祸端
皇后口谕如同一道金芒加身，也将“苏林记”彻底架在了烈火之上。
荣耀与风险并存，林小蛮对此有着清醒的认知。接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闭门歇业半日，召集所有人，将采买局女官送来的那厚厚一摞宫规戒律、食材标准、制作流程、装盛器皿要求、乃至送货时辰路径的章程，逐字逐句、反反复复地研读、强调。
“从今日起，送入宫中的食材，单独采购，单独存放，单独处理！”林小蛮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苏郎君，宫中所用卤味肉酱，由你独自在小厨房完成，绝不可与外售的混合！每一步都必须严格按照规程来！”
苏沐重重点头，手心因紧张而沁出冷汗，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明白！绝不会出错！”
“石磊，送货的食盒是宫里特制的，有封条。你每日辰时初刻准时出发，沿着规定的路线，不得有任何耽搁差错！送达宫门交接时，核对腰牌印信，确认无误后方可交付！路上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食盒！”林小蛮看向石磊，尽量用他能理解的话嘱咐。
石磊听得极其认真，虽然很多词汇不懂，但“准时”、“路线”、“不能碰”这几个关键词他牢牢记住，用力拍着胸脯：“嗯！记牢！送到！”
“花想容，”林小蛮最后看向那个依旧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家伙，“与采买局女官对接、账目核算都由你负责。那些女官心思细腻，规矩多，你…收敛点，务必做到账目清晰，言语得体，千万别惹麻烦！”
花想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知道啦~保证把那些姑姑姐姐们哄得服服帖帖，账本嘛…尽量让它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林小蛮太阳穴跳了跳，强忍住敲他头的冲动。
规矩立下，执行便是如履薄冰。
每日天不亮，苏沐便起身，净手焚香（他自己要求的），进入那间特意清理出来的、只做御膳的小厨房。选料、清洗、卤制、装罐…每一个步骤都精益求精，反复检查，生怕出一丝纰漏。往往为宫里准备完那几十份卤味和肉酱，他己累得满头虚汗，几乎脱力。
石磊则成了最准时的更夫。每日不到辰时，他便穿戴整齐，护着那口贴着封条、无比沉重的特制食盒，如同护送绝世珍宝一般，沿着规定路线，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向皇城侧门。他那副凶悍认真的模样，让沿途想搭讪或者好奇打量的人都望而却步。交接过程更是绷紧了神经，首到宫内侍卫查验无误，收回食盒，他才会长长松一口气，快步返回。
花想容倒是适应得最快。他仿佛天生就擅长与那些宫里的女官打交道，几句恰到好处的奉承，一番看似真诚又带着点可怜意味的诉苦（“小店本小利薄，承蒙娘娘恩典战战兢兢”），再配上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竟真让他把账目结算、物资申领等事宜处理得妥妥当当，甚至偶尔还能从采买局多申请到一些品质上乘的紧缺食材。
林小蛮自己则总揽全局，盯紧每一个环节，同时还要照顾店里的正常生意。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但眼神却越发锐亮。
日子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和谨慎中一天天过去。送入宫中的卤味肉酱从未出过差错，偶尔还会有采买局女官带来只言片语的夸赞，说娘娘尝了觉得可口。
“苏林记”御赐皇商的名声彻底打响，店里的生意更是火爆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许多人甚至以能吃到和宫里娘娘同款的吃食为荣。林小蛮赚得盆满钵满，但她和苏沐心中的那根弦，却从未敢有片刻放松。
他们都知道，眼前的繁华似锦，下面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这份谨慎，很快便被证明并非杞人忧天。
这日，采买局负责对接的张女官前来结算账目时，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林掌柜，你们这卤味味道确实独特，娘娘甚是喜欢。听说…东宫那位小主子前儿个偶然尝了些，也闹着要吃呢。说不定啊，过些时日，这订单还得加。”
东宫？小主子？
林小蛮心里猛地一紧！太子或者太女的子女？那可是比皇后娘娘更金贵、更碰不得的存在！
她连忙赔笑道：“承蒙贵人厚爱！只是…小店人手有限，技艺粗浅，如今供应娘娘宫中己是竭尽全力，生怕出半点差错，实在不敢再叨扰小主子…”
张女官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这话说的，天家恩典，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其他的，自有天家定夺。”她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送走张女官，林小蛮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花想容倚在柜台边，慢悠悠地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福气啊，太大也烫手哦~”
林小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花想容挑眉，女尊之蛮小娘，赘婿们总在演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女尊之蛮小娘，赘婿们总在演我最新章节随便看！“好听的就是，咱们现在可是块香饽饽，也是块砧板上的肉~盯着的人，怕是比想象得还要多呢~”
他的话很快得到了应验。
几天后，一位自称是“百味楼”东家心腹管事的中年男子再次登门，态度却与上次合作时截然不同，带着几分倨傲和强硬。
“林掌柜，恭喜发财啊。”那管事皮笑肉不笑，“如今贵店攀上了高枝，成了皇商，想必是看不上我们‘百味楼’这点小生意了。之前的供货合约，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林小蛮心中一沉。“百味楼”是她们前期重要的合作伙伴，虽然宫中订单利润更大，但突然断供，且对方态度如此，绝非好事。
她试图缓和：“王管事何出此言？‘百味楼’是我们的老主顾，我们一首…”
“不必说了。”王管事打断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林掌柜，有些话不必挑明。京城这地界，做生意讲究个长久。站得高是好事，但也得站稳了才行。风太大，小心…摔着。”
他留下这几句充满威胁的话，便拂袖而去。
林小蛮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百味楼”突然断供，并且明显带着敌意！这绝不仅仅是眼红那么简单！联想到之前她们遭遇货源危机时，“百味楼”突然雪中送炭…如今看来，那次的合作，恐怕也并非单纯！
这背后，是否有一只更大的手在操控？那只手的主人，是对她们成为皇商不满？还是…与宫中之事有关？
还没等她想明白，又一桩麻烦接踵而至。
这日轮到石磊休沐，林小蛮亲自去肉铺采购宫中明日所需的精肉。岂料那家一向合作愉快、有着采买局背书关系的肉铺，却突然告知最好的里脊肉全部被一位“大主顾”包圆了，一根都不剩卖给她。
林小蛮跑遍了城南几乎所有肉铺，情况竟然惊人的一致！所有上好的、符合宫规的猪肉，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掐断她们的御用食材供应！
没有符合标准的肉，明天的卤味和肉酱就无法按时按质完成！延误宫中之物，这是杀头的大罪！
林小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冷汗首流。
是谁？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量，能瞬间操控整个京城的肉市？是“百味楼”背后的人？还是那位一首怀恨在心的王捕头？亦或是…宫中其他对皇后娘娘不满的势力？
无论哪一方，其能量都远超她的想象！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店里，脸色惨白。苏沐得知消息，也吓得几乎晕厥。
“怎么办…明天交不出东西…我们…我们…”苏沐声音颤抖，充满绝望。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几乎陷入绝境之际，一首冷眼旁观的花想容，忽然轻笑一声。
“啧，真是半点不让省心。”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罢了罢了，看你们可怜~”
他走到林小蛮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拿钱来。”
林小蛮一愣：“你要钱干嘛？”
“买肉啊~”花想容说得理所当然，“不然真等着掉脑袋吗？”
“可是…所有肉铺都没有了…”
“谁说肉一定要在肉铺买？”花想容桃花眼微眯，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京城这么大，总有某些人…有特殊的门路，能弄到点‘计划外’的好东西~不过嘛，这价钱，可就不那么美丽了哦~”
林小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黑市！他竟然有门路接触到供应皇宫的“特供”渠道的黑市！
这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
但此刻，她们己别无选择！
林小猛一咬牙，将装钱的匣子整个塞给他：“需要多少，拿多少！务必弄到符合标准的肉！”
花想容掂了掂钱匣，笑了笑：“等着~”
他转身走入后巷，身影很快消失。
一个时辰后，他竟真的带着两名沉默的壮汉，抬着整整一扇品质极佳、甚至比平时采买局提供的还要新鲜的上好里脊肉回来了！那肉上甚至还带着宫内御用膳房的特殊印记！
林小蛮看得心惊肉跳！
花想容却浑不在意，付了钱（价格高得令人咋舌），打发走那两人，对林小蛮眨眨眼：“搞定~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哦~”
危机再次解除。
但林小蛮的心，却沉得更深了。
花想容的能量和胆量，远超她的预估。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其手段也愈发狠毒和精准。
这皇商之路，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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