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山雨欲来风满楼，早做筹谋防未然
那枚沉重的玉佩如同烫手的山芋，被林小蛮用厚厚的软布包裹了数层，藏在了卧室墙砖后最隐秘的角落里，与萧瑾言留下的那包银子作伴。它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重的疑虑和一种被无形巨浪推着走的惶然。
张女官警告中的“京城之变”像一片浓重的乌云，笼罩在“苏林记”上空，让原本因获得反击证据而稍显振奋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连最迟钝的石磊都感觉到店里不同往日的低气压，变得更加沉默和警惕，像一头感知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野兽，时刻绷紧了神经。
苏沐更是忧心忡忡，制作御膳时愈发小心翼翼，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生怕出一丝差错，成为别人攻讦的借口。他清秀的眉宇间总带着化不开的轻愁，看向林小蛮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唯有花想容，表面看来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慵懒散漫的模样，但林小蛮几次捕捉到他望着窗外某处方向出神，桃花眼底沉淀着难以捉摸的思量，尤其是当偶尔有马蹄声或某些特定打扮的人经过店外时，他的指尖会无意识地微微蜷缩。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那枚玉佩，关于那个徽记，关于即将到来的风波。
但林小蛮没有再问。她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这个妖孽身上的秘密，恐怕比那枚玉佩背后的水深得多。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林小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被动不安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不管那“京城之变”是什么，不管“贵人”有何目的，首先她要确保自己这个小窝能在风浪中存续下去。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做准备。
首先便是粮食储备。她以“宫中订单稳定，需提前备料”为由，通过花想容那条隐秘的渠道和正常采买相结合，分批购入了远超日常消耗的米面粮油以及易于储存的干货、咸菜，甚至悄悄囤积了一些药材和干净的布匹，将小院那间空置的杂物间塞得满满当当。
接着是资金。她不再将所有利润都投入扩张或改善生活，而是将大部分现金兑换成更易携带保值的金银，分开藏匿。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些关于京城之外、物价更低的小城镇的信息，默默记下几条可能的撤离路线。有备无患。
店铺的防御也被加强。她让石磊暗中将后院那扇不太起眼的侧门门栓换成更粗更结实的，还在门内和窗下放置了一些不起眼却能在夜间发出声响的空罐子作为简易警报。甚至，她私下里给了石磊一根沉手的短棍，叮嘱他夜间值守时务必更加警觉。
这些举动并未瞒过店里其他人。
苏沐虽然不解其深意，但出于对林小蛮的绝对信任，默默配合着，将囤积的食材整理得井井有条。
石磊则对“保护家园”的任务执行得一丝不苟，每晚抱着短棍睡得警醒无比。
花想容看着林小蛮像只过冬的松鼠般忙碌地囤积物资、加固小窝，桃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有赞赏，又似有更深沉的意味。他没有出言调侃，反而在某些时候，会“无意”地透露一点哪家粮店价格更公道，或者哪条出城的小路最近盘查不太严格之类的“信息”。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林小蛮心中稍安。
然而，外面的世界，变化的迹象己经开始悄然显现。
首先是街面上的巡防营兵士和京兆府的衙役明显增多了，巡逻的频率和盘查的严格程度都远超以往。有时甚至能看到穿着不同制式盔甲、显然是来自其他军营的兵士列队经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茶余饭后，百姓们的闲聊话题也渐渐从家长里短，转向了一些模糊的传闻。
“听说了吗？好像北边不太平…”
“可不是，粮价好像悄悄涨了点…”
“前几天夜里，我好像听到皇城那边有马蹄声，响了好久…”
“嘘…慎言！莫谈国事！”
各种流言蜚语，作者“喜欢梓木的郭大侠”推荐阅读《女尊之蛮小娘，赘婿们总在演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真真假假，混杂在空气中，加剧着不安的氛围。
这一日，林小蛮去给一家合作不错的杂货铺送卤味货时，胖胖的老板娘一边清点货物，一边压低声音对她道：“林娘子，最近城里不太平，你店里人来人往的，也得多留个心眼儿。听说…上面几位大人斗得厉害呢…咱们小老百姓，可千万别掺和。”
林小心里一凛，连忙点头：“多谢老板娘提醒，我晓得轻重。”
她提着空篮子往回走，心情更加沉重。连寻常商户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可见局势之紧张。
回到店里，却见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正坐在堂中——竟是多日未见的“百味楼”王管事！
王管事此刻脸上早己没了之前的倨傲和强硬，反而带着几分焦灼和…讨好？他面前放着一碗苏沐刚端上的茶，却一口未动。
见到林小蛮回来，他立刻站起身，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林掌柜，您可回来了！”
林小蛮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王管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若是还想谈断供之事，就不必多言了。”
“不不不！林掌柜误会了！”王管事连忙摆手，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之前…之前都是误会！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信小人挑唆！我今日来，是特地来向林掌柜赔罪！并且希望…希望我们能恢复合作！价格好商量！条件好商量！”
他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之大，让林小蛮愕然不己。
“百味楼”背后势力不小，为何突然如此低声下气？难道是因为她皇商的身份？还是…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想重新找条后路？
林小蛮不动声色地坐下：“王管事这话我倒听不懂了。‘百味楼’树大根深，何必在乎我们这点小生意？”
王管事擦了下额角的汗，支吾道：“这个…实不相瞒，近来京城…嗯…行情有变。多条朋友多条路嘛…我们东家也十分欣赏林掌柜的为人和手艺，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他的话含糊其辞，眼神闪烁，显然未尽实话。
林小蛮心中冷笑，正想婉拒，眼角余光却瞥见花想容倚在柜台边，几不可察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心中一动，话到嘴边改了口：“王管事既然如此有诚意，我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合作可以恢复，但条件需重新谈。以往的价格肯定不行了，而且，货款需现结，概不赊欠。”
王管事闻言，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连连答应：“应该的！应该的！就按林掌柜说的办！价格您定！现结！绝对现结！”
如此顺利，反倒让林小蛮更加疑窦丛生。
送走千恩万谢的王管事，林小蛮立刻看向花想容：“你刚才为什么让我答应他？”
花想容慢悠悠地踱过来，唇角噙着一丝看透一切的嘲讽：“‘百味楼’的东家，姓李，官拜光禄寺少卿，主管部分宫廷膳食采办…如今嘛，怕是站错了队，急着找救命稻草呢~这时候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光禄寺少卿？站错队？
林小蛮倒吸一口凉气！果然牵扯到朝堂争斗了！“百味楼”突然求和，竟是因为这个！
“那…那我们与他合作，会不会被牵连？”林小蛮担忧道。
“怕什么？”花想容挑眉，“咱们小虾米，掺和不进那种大风浪。他给钱，我们供货，银货两讫。真到了树倒猢狲散那天，咱们这点往来，算得了什么？反倒是现在，能多捞一点是一点，攒足本钱，真要有事，跑路也方便不是？”
他的话现实甚至冷酷，却一针见血。
林小蛮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在即将到来的巨大风浪面前，她们能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机会积攒力量，活下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京城，真的要变天了。
而“苏林记”这艘小船，必须在这场风暴降临前，尽可能地将自己武装得更坚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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