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六章：流言蜚语撼根基，将计就计破诡局
关于宫宴“不太平”的流言，如同冬日里阴湿的寒风，无孔不入，悄无声息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版本愈发离奇夸张，从一开始隐晦的“有贵人微恙”，逐渐演变成“某宗亲宴后上吐下泻”、“御医连夜入宫”、“监国殿下震怒，严查膳食”等绘声绘色的细节。
尽管没有任何官方消息证实，也未见宫中或官府有任何动作，但这股暗流却精准地动摇了“苏林记”如日中天的声望。
敏感的贵客们最先察觉风声，订单虽未明着取消，但明显谨慎了许多，要求更加苛刻，询问食材来源和制作过程的次数也频繁起来。一些原本排着长队的普通顾客，也开始在店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中带着怀疑和观望。
“听说了吗？她家点心可能不干净…”
“怪不得攀上高枝那么快，说不定使了什么手段…”
“还是小心点好，别贪嘴吃出毛病来…”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毒刺，不断扎进“苏林记”的肌体。店内的客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几分，虽然依旧忙碌，但那种热火朝天的氛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苏沐的压力最大。他本就心思细腻，对流言格外敏感，如今更是草木皆兵，每次制作点心前都要将双手反复清洗数遍，对食材检查近乎偏执，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梦见自己做的点心毒死了贵人，连累所有人掉脑袋，短短几日便又清瘦了一圈，眼神惶惶不安。
林小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不等敌人真正出手，内部就要先被这无形的流言压垮。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晚饭时，林小蛮放下碗筷，神色凝重地对围坐的几人说道，“这流言是冲着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搞垮我们的名声，让我们自乱阵脚。”
石磊闷声道：“谁？坏蛋！打！”
苏沐脸色苍白，筷子都拿不稳：“都怪我…要是我的手艺再好一点，就不会…”
“跟你没关系！”林小蛮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有人眼红，故意造谣！我们越慌，他们越得意！”
花想容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桃花眼微抬，掠过一丝冷光：“流言止于智者，但世上多是愚者。光靠我们自证清白，难。得想个法子，让这流言…反噬回去。”
“反噬？”林小蛮看向他，“你有办法？”
花想容放下筷子，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个圈：“流言说宫宴点心有问题，但宫里没动静，殿下还赏了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要么没问题，要么问题被殿下压下去了。但散布流言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定然有所依仗，或许…宫里确实出了点小状况，但与我们无关，被他们借题发挥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帮他们把这场戏唱得更大一点？”
林小蛮不解：“唱得更大？那不是更糟？”
“非也。”花想容摇头，“他们现在躲在暗处散播谣言，我们找不到源头，无可奈何。但若这谣言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比如，那位刚刚赏赐了我们的监国殿下，你觉得，殿下会高兴吗？”
林小蛮眼睛一亮！对啊！西皇女刚刚赏赐了他们，转头就有人大肆宣扬宫宴食物有问题，这岂不是在打西皇女的脸？暗示她识人不明，御下不严？
“殿下一旦介入，为了自己的颜面和权威，必定会彻查流言来源！”林小蛮瞬间明白了花想容的意图，“到时候，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反而会引火烧身！”
“聪明。”花想容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辟谣，而是…示弱，甚至…可以稍微推波助澜一下。”
“推波助澜？”苏沐吓得脸都白了。
“别怕，不是真承认有问题。”花想容解释道，“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说‘苏林记’近日遭人嫉妒，流言缠身，虽问心无愧，但为保万全，恳请官府或有司介入调查，还我们一个清白！姿态要做得足，委屈要表现得真。”
这叫以退为进，将计就计！把皮球踢给官府，踢给西皇女！逼得幕后之人要么收手，要么就在官府的调查下暴露出来！
林小蛮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虽然冒险，但却是打破目前被动局面的最好方法！
“好！就这么办！”她下定决心。
计策定下，便立刻行动。
第二天，“苏林记”并未像往常一样早早开门迎客，而是在门口贴出了一张醒目的告示，言词恳切又带着几分悲愤：
“本店承蒙监国殿下垂青，承办宫宴点心，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所有食材制作皆可追溯，问心无愧。然近日市井流言纷起，污蔑本店食物质劣，影射宫宴，其心可诛！为证清白，以正视听，本店自即日起，暂停营业三日，并己具状呈报京兆府，恳请官府彻查流言来源，还本店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告示一出，顿时在街面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苏林记”竟然自己报官了？！还暂停营业？！这姿态，不像是有鬼，反而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们，看法开始动摇。
“看来真是被冤枉的…”
“谁这么缺德啊？眼红人家生意好？”
“连宫宴都敢编排，这流言也太恶毒了！”
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与此同时，林小蛮真的让花想容起草了一份状纸，以极其谦卑又愤懑的语气，详细陈述了流言对“苏林记”造成的困扰和名誉损害，并“恳请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严惩造谣者。状纸并未首接提及宫宴，但字里行间都指向流言对皇家声誉的玷污。
这份状纸，通过文管事留下的渠道，被巧妙地“递”到了京兆府尹的案头，并且，大概率也会以某种形式，出现在西皇女的视线里。
做完这一切，“苏林记”大门紧闭，仿佛真的陷入了困境。
但门内，林小蛮等人却并未闲着。她让石磊暗中留意京兆府和市面上的动静，花想容则通过他的渠道，密切关注着各方势力的反应。
果然，不到一天，京兆府便派了差役前来“了解情况”，态度客气了许多，显然受到了上面的压力。
而市面上的流言，在“苏林记”高调报官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某些角落里发酵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出现指向性明确的说法，暗示“苏林记”背后有靠山，连官府都不敢深查云云。
这反常的加剧，让林小蛮和花想容更加确信，幕后黑手坐不住了，想在官府介入前，彻底将“苏林记”搞臭！
“鱼儿快咬钩了。”花想容眯着眼，如同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
第三天下午，石磊带回来一个关键消息：他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几家茶楼酒肆间流窜，专门找人多的地方散播更恶毒的谣言，而且这几个人，似乎和之前柳条巷事件后，被清理掉的某个暗桩势力残留人员有接触！
“盯紧他们！特别是和他们接触的人！”林小蛮精神一振。
就在当夜，京兆府突然出动捕快，以“散布谣言、扰乱治安”为由，拘捕了数名在市井间活跃的“长舌妇”和地痞，动作雷厉风行。虽然都是些小角色，但释放出的信号却极其明确——官府开始动真格的了！
次日清晨，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尚膳监一名负责采买的副总管，昨夜在家中“突发急病暴毙”！而据知情人士透露，此人此前曾与己被清算的光禄寺少卿李炳过往甚密，且在宫宴前后行为有些异常…
消息传开，结合“苏林记”的报官和京兆府的抓人，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流言的源头，似乎指向了宫廷内部！是尚膳监的内部斗争？还是李炳余孽的报复？亦或是更复杂的权力倾轧？
真相如何己不重要。重要的是，西皇女用一条人命和官府的铁腕，清晰地昭告天下：她厌恶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行径，她庇护的人，不容污蔑！
“苏林记”的冤屈，不洗自清。
暂停营业的三天期满，“苏林记”重新开门迎客。这一次，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甚至比流言之前更加火爆！人们带着歉意、好奇甚至敬畏前来，生意好到前所未有。
危机似乎再次度过。
但林小蛮知道，那个暴毙的副总管，不过是又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隐藏在更深的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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