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诗韵几人便在刘执事半是期待半是警告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照料”着那片被特殊处理过的土地。
新生的嫩绿并未昙花一现，反而在那种奇异的“营养土”持续滋养下，缓慢却坚定地蔓延开来。原本奄奄一息的凝露草抽出了新的叶片，虽然依旧瘦弱，但总算有了点仙植该有的莹润光泽；地灵根的根系似乎也稳固了些，不再轻易被风刮倒。这片区域的生机，如同灰暗画卷上被点染开的些许绿意，虽不浓烈，却足够显眼。
刘执事来得更勤快了，每次都背着手，看似随意地巡视，实则目光总是不离那片地，偶尔还会蹲下摸摸土壤，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对陆诗韵等人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甚至真如他所说，陆诗韵列出的一些不算稀奇的辅料需求，他也想办法弄来了一些。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张执事那边的人时不时会“路过”，目光探究。陆诗韵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积聚。
她并未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营养土”上。系统的提示和孟玄明之前关于“土质被阴寒秽气侵蚀根本”的判断，让她意识到，不找到污染的源头，这点改良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师尊，您老见多识广，感觉这秽气的源头可能在哪儿？”趁着歇息的间隙，陆诗韵凑到躺在田埂上晒太阳的孟玄明身边，递过去一小壶用仙界野果新酿的、尚在试验阶段的果酒。
孟玄明接过酒壶，拔开塞子闻了闻，嫌弃地撇撇嘴：“火候差了点，灵气也散。”话虽如此，还是灌了一口，眯着眼感受了一下，才道：“这股子阴寒死寂的味道，不像是寻常的地脉淤塞。倒像是……某种外力强行侵染，伤了地脉本源，导致生机断绝，秽气自生。源头嘛……”他抬手指向百草园深处，那片被更浓郁灰霾笼罩、隐约可见山峦轮廓的方向，“八成在那青霖山脉里头。园子里这些，不过是蔓延出来的余毒。”
青霖山脉……陆诗韵若有所思。那是百草园名义上管辖的范围，但据说深处颇为危险，等闲杂役不敢深入。
“想去看看？”肖云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声音低沉。
陆诗韵点点头：“不弄清楚根源，我们在这里做得再多，也可能一朝尽毁。而且系统也提示那边能量场异常。”
“我陪你。”肖云睿言简意赅。
孟玄明打了个酒嗝：“两个小娃娃胆子倒是不小。去吧去吧，老头子我给你们看家，顺便研究研究你这新酒怎么改良。”他晃了晃酒壶，算是默许，甚至隐含支持。
探查山脉深处不能明目张胆。陆诗韵以“寻找特定属性的腐殖土和野生药草”为由，向刘执事报备。刘执事现在对他们颇为倚重，虽然对进入山脉有些犹豫，但看在他们保证只在边缘活动、并且承诺若能找到更好的辅料会优先供应他这片区域的份上，还是勉强同意了，只再三叮嘱不可深入。
准备好简单的行装，带上糖糖和闪闪（两个小家伙对仙界充满好奇），陆诗韵和肖云睿便朝着青霖山脉的方向出发。
越靠近山脉，空气中的沉暮之气便越发浓郁，仙灵之气也变得更加惰性难吸。脚下的土地逐渐从灰黄变成一种不祥的暗褐色，植被几乎绝迹，只有一些扭曲的、颜色诡异的苔藓附着在岩石上。
糖糖不安地在她肩头拱了拱，闪闪则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小翅膀都耷拉了下来。
“这里的道韵……被扭曲了。”肖云睿感应着西周，眉头紧锁。他的剑气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
陆诗韵默默运转万味金丹，尝试感知。与在百草园时不同，在这里，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更深沉、更顽固的“枯寂”与“衰败”的“味道”，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地脉深处。
他们沿着一条早己干涸的河道向上，河床着惨白色的石头，毫无生机。系统界面不断闪烁着微光，【环境检测】功能持续报警，指示着能量异常的方向。
走了约莫大半日，前方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坳。一股比周围更阴冷、更令人不适的气息从坳中弥漫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警惕地靠近。
山坳不大，深处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洞口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腐蚀的蜂窝状，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类似硫磺但又更加刺鼻的异味。
“源头……可能就在里面。”陆诗韵低声道。她能感觉到，那股顽固的枯寂法则气息，正从那洞口中丝丝缕缕地渗出，污染着周围的一切。
肖云睿将她挡在身后，剑虽未出鞘，但凌厉的剑意己蓄势待发：“小心，洞内有东西。”
他话音未落，洞口阴影处，蓦地亮起了几对幽绿色的光点，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窸窣”声。紧接着，数只体型如犬、通体覆盖着暗褐色硬壳、口器狰狞、散发着腐朽与死寂气息的怪异生物爬了出来，它们没有眼睛，只有那幽绿的光点在头部闪烁，死死“盯”住了闯入者。
【警告：遭遇被“枯寂法则”侵蚀异化的低阶仙兽“地噬虫”。具备一定物理攻击与污秽仙元的能力。】系统及时给出了标识。
地噬虫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勐地朝两人扑来，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股腥风！
肖云睿眼神一厉，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的剑气瞬间射出！然而，那剑气在触及地噬虫周身萦绕的灰败气息时，竟肉眼可见地暗澹、迟滞了一下，威力大减，只在虫壳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它们的污秽气息能侵蚀能量！”肖云睿沉声道，手腕一翻，长剑终于出鞘，剑光亮起，不再追求远程剑气，而是以精妙绝伦的剑招近身搏杀，避开那灰败气息最浓郁之处，专攻关节要害。
陆诗韵也没闲着，她心念一动，万味金丹流转，一股带着“焦灼”、“燥烈”意味的道韵涌出——这是她模拟“爆炒”意境领悟出的，用于驱散湿邪阴寒。她双手虚按地面，喝道：“地火燃！”
并非真正的地火，而是以自身道韵引动地脉中残存的、未被完全污染的一丝火行元气。霎时间，两人前方的一片地面微微发红发烫，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那些地噬虫显然厌恶这种热量，扑击的动作微微一滞，发出更加焦躁的嘶鸣。
趁此机会，肖云睿剑光如电，精准地刺入几只地噬虫关节处的薄弱硬壳，剑劲爆发，将其彻底瓦解。剩下的几只被地火气息干扰，动作迟缓，也被他迅速解决。
战斗结束得快，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些东西……是被这里的污染催生出来的？”陆诗韵看着地上迅速化作脓水、渗入地下的虫尸，感到一阵恶心。这些虫子的存在本身，就在加剧此地的枯寂。
肖云睿收剑归鞘，看向那幽深的洞口，目光凝重：“洞内气息更浓，恐怕不止这些。”
陆诗韵也望向洞口，那里面散发出的枯寂与衰败，如同一个溃烂的伤口。百草园乃至更大范围的困境，根源或许就在其中。
“得进去看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不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们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肖云睿点头，率先走向洞口：“跟紧我。”
洞内黑暗、潮湿，充满了腐朽和那种刺鼻的异味。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限制，只能勉强探查周身数丈范围。两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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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西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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